小茶追着谢君牧一路跑出府,却看见谢君牧早就抱着步微上了马绝尘而去。“谢君牧!你别埋!”
小茶徒劳地在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嘶吼着。傅俶临骑着马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步微的新家,还没下马就看见小茶在门口跳脚。傅俶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茶,才想问一句怎么了,小茶扭头先看向了傅俶临。二人对视了三秒,傅俶临下意识地拉了缰绳想要调转马头,小茶已经扑了上来,抱住了傅俶临的腿:“傅大人!你快带我去追谢将军和郡主啊!谢将军要把郡主活埋了!”
傅俶临:“······”这个小疯子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啊。不信归不信,傅俶临还是把小茶捞到了马上去追谢君牧。步微是被颠醒的,在谢君牧怀里愣了一会儿,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还在做梦还是又回到虞朝了。“阿牧,去哪里啊?”
步微有些不适地皱起眉询问谢君牧。听到怀里传出的声音,谢君牧懵地一拉缰绳,马儿长喑一声停了下来。谢君牧低下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儿。步微才刚刚醒过来,眼里带着惺忪的睡意,迷茫地望着自己。谢君牧这个时候的脸色和眼神绝对算不上好,在步微看来,男人只是冷冷地瞥视自己一眼,这个眼神竟让步微看出了刀锋般的杀意。“步微,很好玩是吧?”
谢君牧咬牙切齿地对步微说道,“一次又一次地拿死亡来戏耍我,看我为了你变成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意思很有趣是吧?!”
步微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话来。“你是不是就是喜欢这么跟我开玩笑?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觉得自己要失去你了,提醒我你对我有多重要,让我心痛让我发疯。下次你倒也不必再装死了。我现在直接把你扔下悬崖摔死你,你看着我到底怎么为你疯就一了百了了。”
谢君牧恶狠狠地说着,手上却紧紧地把步微抱进怀里。步微听着谢君牧的话音,眼里流下泪水,将头埋进谢君牧的怀中。“你哭了?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有什么资格哭?!”
谢君牧厉声呵斥着步微,“是你让我担惊受怕的。你不是想要看我哭吗?你又在我面前哭个什么劲。”
“阿牧,你别骂我了,你听我说好不好?”
步微哽咽着在谢君牧怀里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但是我、我看见了一些事情,我害怕。”
对于步微,刚才那些重话是谢君牧对步微表现出的全部强硬了,深吸一口气后,谢君牧再一次拍马:“我带你去小宅,我们慢慢说。”
马已经出了城了,离谢君牧的小宅倒也不远。步微和谢君牧又回到了步微刚来这里时到过的小宅。依旧是那一对老夫妻在给谢君牧看屋子。谢君牧将步微送进了房里,老嬷嬷翻出一套自己女儿的新衣服给步微换上,谢君牧又吩咐了煮点红糖姜茶给步微去去寒气,然后才走进屋子里。“说吧。”
谢君牧冷着一张脸站在步微面前,“解释不清楚的话,你以后就别再往外跑了,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你就什么意外都不会有了。”
“其实······”步微咬了咬唇不知道要怎么和谢君牧解释自己穿书这件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死了。”
谢君牧皱起了眉呵斥道:“你就那么想死吗?就连梦里你都要死。怎么,在你梦里自己死了,我做了什么?”
步微摇了摇头:“梦里没有阿牧。”
谢君牧的脸色更难看了:“没有我你想有谁?”
“有我爸。”
步微回答道,“就是阿爸,爹爹的意思。”
“这个不用你解释,我知道。”
谢君牧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疑惑地瞥了步微一眼,“你梦到相王?”
“不是相王。”
步微摇了摇头,“阿牧,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爸爸不是相王,我也不是步微,或者说······我不是相王生出来的那个步微。”
谢君牧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步微:“那你是谁生出来的步微?”
步微思索了好久,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其实我爸,就是我那个身子,不对,反正就是我这个灵魂,也不是······我爸他叫步绛。”
一整段话也就一个“我爸他叫步绛”是能听的。谢君牧没有说话。步微尴尬地脚指头都要抠出一座城堡了:“就是说,按照你们能理解的来说,我是······”谢君牧突然开口打断了步微的话:“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相王的女儿,是卫王的女儿?”
卫王?什么卫王?步微懵了。“对!对!对!”
小茶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冲了进来。唐伯和唐婶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你这、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能跑。”
唐婶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谢君牧,“将军,这······”傅俶临跟在最后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谢将军,这个丫头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不如问问?”
谢君牧的目光落在了小茶身上,然后又看向了步微。步微:“要不······问问她吧。”
谢君牧挥了挥手让唐伯和唐婶退了下去。傅俶临也不多留,转身跟着唐伯和唐婶一起出去了。“你想说些什么?”
谢君牧盯着小茶问道。小茶喘了几口气然后道:“谢将军,其实我就是卫王派来找郡主的。郡主她不是相王的女儿,而是卫王和卫王妃的独女。当年卫王在战场上为国征战,卫王妃生小世子的时候一尸两命。相王又命令卫王不得回府,王府只能自行为卫王妃和小世子发丧。但是在出殡之日,还不到两岁的小郡主也离奇失踪了。卫王追查了十五年了,终于查出事情和相王有关。相王妃当年生的郡主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现在的郡主,是我们卫王府的郡主殿下!”
步微:“······”小茶是真的敢说啊。谢君牧垂着眼帘思索着没有说话。“卫王久居封地不愿意掺和京城的权势纷争,在得知郡主被相王抱走之后便命奴婢先来守着郡主,卫王不日便会抵达京城带郡主回封地。”
小茶又补上了一句。谢君牧眉峰紧锁,转头看向步微:“你知道?”
步微懵懵地看着谢君牧:“我······刚梦到。”
谢君牧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许久,然后站起身揉了揉步微的头:“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步微乖巧地点了点头,等谢君牧走出去后,步微连忙拉过小茶:“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啥啊?真的吗?”
小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这本书里有卫王这个王爷吗?”
步微根本不记得书里有这个人物。小茶点了点头:“这个肯定是有的。”
“那卫王是我爸吗?”
步微再问。小茶恢复了摇头:“不知道啊。”
“他真的在来京城的路上吗?”
步微接着问。小茶还是摇头:“不知道啊。”
步微真想一巴掌呼死小茶:“不知道你也敢乱说!”
“这不是乱说。”
小茶连忙掏出自己的本子,“你看,是本子上自己出现的,我就是按照本子上的念出来了而已。”
步微盯着小茶的本子看了半天:“你这本本子上出现的,就是剧情是吧。”
小茶点点头:“对啊。”
步微看着小茶,小茶后知后觉地看着步微。“所以,是我爸?亲爸的那个爸?”
步微追问。小茶:“不——知——道——啊——”······“谢将军。”
锦衣卫见到谢君牧前来连忙上前迎接。“把相王带出来。”
谢君牧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了一声。“是。”
在谢君牧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相王已经在审讯室里等着了。“末将见过相王爷。”
谢君牧看着相王说了一声。相王盯着谢君牧看了看嗤笑一声,然后放松了身子坐在团椅里:“不装了?”
“装什么?”
谢君牧问。“护国大将军怎么可能有资格命令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本王早就觉得你城府极深,没想到你的手早就已经伸到北镇抚司里来了。”
相王死死地盯着谢君牧道,“说吧,你这温文儒雅的皮下面藏了些什么。”
谢君牧低笑了一声:“相王爷在朝中笼络大臣无数,但是那些老臣怎么看相王爷都不喜欢,但是他们都觉得我谦恭有礼、堪当大任。”
相王眯了眯眼:“所以,你人前装出这副模样,是为了笼络那些老臣?”
“老臣们到底是年纪大了,在朝堂上虽然颇有影响力,但是也撑不了多久。”
谢君牧坐在审讯椅上慵懒地翘起了二郎腿,“老骥我要,幼驹我也要。相王爷进诏狱已经两天了,按理来说你不应该在这里这么久的吧。”
“你做了什么?”
相王眯起眼问道。谢君牧嗤笑了一声:“相王以为你的那一群党羽里有几个人是真的就依附于你的?救你的人确实也有,但是只要我不愿意,就没有一封为你求情的折子会递到皇上面前。”
相王深吸了一口气:“好啊,谢商,本王还是低估你了。”
“我本来没打算对付王爷,我想要的只是谢家而已,笼络那些朝臣只不过是为了和北辰家抗衡。但是王爷偏偏不按着我的计划走,偏偏要自己生出事端来,落得如今这番下场,也是王爷你咎由自取。”
谢君牧慢条斯理地说着,“云湛自愿让出了谢家,让我不用和北辰家抗衡我还觉得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谋划。想来王爷也是觉得可惜,所以自己撞了上来。”
相王愤恨地盯着谢君牧:“谢商,你现在嘚瑟什么?你还想不想娶步微了?”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竟然还妄想拿步微威胁我?”
谢君牧笑了,笑意之中满是讥讽,“相王爷,步微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本王的女儿难道还是你的吗?谢商,本王是步微的父王,婚姻之事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娶步微,就必须过本王这一关!”
相王厉声道,步微是相王手里最后一张王牌了。“我最后问你一句,步微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谢君牧站起身,眼神凛冽看着相王,“她是相王府的郡主,还是卫王府的郡主。”
相王顿住了:“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的生父是卫王爷还是你?”
谢君牧逼问着,“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活着走出诏狱。”
“步微······”相王咬牙,“自然是本王的女儿!若不是本王的女儿本王养她这么多年做什么?只是个丫头又不是小子的。这些皇家玉牒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君牧盯着相王的眼睛,相王与谢君牧对视,眼里竟是没有一丝慌乱。“行吧,横竖你说的话也无人信你。卫王正在回京的路上,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就留给相王爷自己和卫王爷说清楚了。”
谢君牧收回了目光转过身背对着相王说道,“这一桩你可以不认,但是其他的罪由不得你不认。”
锦衣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让谢君牧出去。“进去审问吧,刑部拟定相王的那五十八条大罪要尽快拿到证据。”
谢君牧站在审讯房门口对沈驰说道。沈驰颔首:“是,谢将军。”
“若是疑犯不肯招供的话那就麻烦兄弟们用点刑罚了。”
谢君牧继续说道,“都在诏狱里了,死不死的还有谁在乎。”
“那郡主那边?”
沈驰询问了一声。以往高高在上的相王,一遭失势,唯一能够保全他性命的竟然是他已经想要杀死的步微。谢君牧嗤笑了一声,抬起手拍了拍沈驰的肩膀:“沈千户,这点小事就别让郡主再为之操心了,郡主的意愿永远都是罪有应得、大公无私。”
“谢商!步微是本王的女儿!若是本王获罪,那步微就是罪臣之女,难道你想娶一个罪臣之女吗?本王奉劝你还是早日将本王救出去,免得日后后悔。”
相王在谢君牧身后喊道。谢君牧嗤笑了一声:“郡主殿下是卫王府的郡主而不是相王府的郡主,又何来罪臣之女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