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已是艳阳高照。我躺在卧室的床上,爷爷脸色凝重的站在床边,背手严肃的看着我。一想到昨天我没有听他的话,擅自躲在楼梯偷看的事儿,我的心中不免就开始紧张起来。“小刀,你昨天都看到了什么?”
爷爷的语气低沉,看着我开口问道。我紧张的抿了抿嘴,如实将记忆之中,昨夜所见到的那个身穿红色嫁衣女子事情,托盘而出。听我这么说之后,爷爷的眉头紧皱成了川字。眼神复杂的看了我好一阵儿,长叹一声,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房间。爷爷的这种举动,让我有些不解。若放在以前,在招魂这种事情上我没有听话,爷爷免不了送我一顿竹鞭炒肉,让我长长记性。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反而让我有些虚得慌。我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的下楼。来到铺子里,就见爷爷正坐在柜台后面,手中拿着一本葬书,戴着老花镜安静的看着。屋子里面已经不见无头女尸的踪迹,就好似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知犯了错,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靠在躺椅上面晒着太阳。这是爷爷从小就教给我的必修课,他说我们招魂师经常与阴物打交道,多晒太阳,能够驱阴补阳。边晒太阳,我边悄悄注意着爷爷的动向。然而一整个上午,爷爷都只是在静静的看着葬书,基本上没有怎么动弹,也没有管我。中午时分,我晒得差不多了,起身进了店内。刚准备开口询问爷爷,中午要吃点什么,就见一个身影,骑着一辆二八杠自行车,风尘仆仆的朝着我们铺子的方向而来。到了门前,车子往旁边直接一扔,进入屋内,直奔爷爷而来。“老刘叔,出……出事儿了!”
他一脸慌张,气都没有喘匀,就开口喊道。我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子下面的赵家屯里面的赵二柱。与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爷爷一脸淡定的神情。爷爷放下葬书,取下老花镜,语气平缓的开口问道:“别着急,有事儿慢慢说。”
赵二柱喉结涌动,舔了舔嘴唇,道:“老刘叔,昨儿……还是昨儿那事儿,小虎子又发病了……这次比昨儿还厉害……”“比昨儿还厉害?”
爷爷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坐直身子看向赵二柱,眉头轻皱,随即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小刀,那等下你跟着二柱一块去一趟吧。”
“我?”
我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么大的人了,不能独当一面了吗?二柱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下午还有事儿要出门一趟,事儿就这么说了。”
爷爷直接拍板,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说着起身就从柜台后面,拿出了背包,递给了我。招魂的本事我确实跟着爷爷学了不少,一个人也曾经解决过不少事情。但赵二柱家的事儿,最开始是爷爷办的,我压根不知道前因后果,爷爷就这么突然让我前往,弄得我很是懵逼。不过见他这种不容拒绝的样子,再想到昨天我没有听话的事儿,也不敢多反驳什么,只得接过背包,冲着赵二柱点了点头。赵二柱见我答应下来,脸色顿时一松,二话不说招呼我与他一同,往外走去。“文刀!”
刚坐上二八大杠,爷爷突然又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去,就见爷爷的脸上浮现出祥和的笑容,对我说道:“做我们这行,既要谨慎,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您说什么?”
对于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我一时间有些不太理解。“去吧。”
爷爷站在屋子里面,冲我挥了挥手。我总觉得爷爷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未想明白,赵二柱就快速的蹬着脚蹬子,载着我离开了铺子。一路上风尘仆仆,赵二柱恨不得都站起来蹬链子,一个自行车,差点干出了摩托车的速度。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赵家屯。赵家屯这个地方,位于良镇附近的一座小山沟。据说在解放前,这村子就是一个土匪窝,长期霸占着一个通往县城的主干道,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后来解放后大力度剿匪,打击几次之后,这些土匪卖田舍业,摇身一变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村子里面,仍旧有着一些迂腐传统的封建毒瘤习俗。前两个月,赵家屯还传出来抢婚的事情,把一个从外地前来支教的女生,强行抢到了一个人家里面结婚。据说那女生宁死不屈,一头撞死在了石柱子上面。后续怎么解决的,倒是没有传出多少消息。毕竟这个村子民风比较彪悍,外界也很少与其接触。赵二柱的家,位于赵家屯的最里面,一间由石头和木头垒成的三间房屋,看起来有些落败。最为突兀的,则是新装起来的玻璃门窗,窗户上面还有‘囍’字的残留。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看起来年代就比较久远的藤编床,床上的几床被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边角处泛黄泛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约有四五岁左右的孩童,便是赵二柱的儿子赵小虎。此刻小孩满脸烫红,眼神涣散,嘴巴不停地动弹着,但不发出声音。一道道淡黑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淌在床上,浸湿了整个后脑和后背。这是明显的丢魂的状态!见状,我二话不说,拿出了瓷碗和糯米,并且吩咐赵二柱舀一碗清水过来。做完这一切,问完了生辰八字,我便开始为赵小虎招灵。活人招魂,自然与死人不同,将清水倒入糯米后,我在糯米上面插了三根燃香,随即开始默念招魂咒,一边念着,一边观察燃香的方向和燃烧速度。燃香的烟气慢慢上升,不往四周飘散,反而在我头顶上方盘旋凝聚。见此一幕,我的心中顿觉不妙!燃香不散,则代表离体的魂魄遇到凶险,无法自主归魂!我看了一眼床边的赵小虎,拿出一根白蜡点燃,放在他的头顶处!白蜡火苗摇曳,刚点燃没有多久,便突兀的无风自灭!“哐当!”
突然,房门处一股阴风灌进屋内,发出一声闷响。我扭头一看,就见昨夜那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出现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