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北察觉到她愣怔住，满带着磁性的嗓音一出，听得纪白染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她轻轻攥着手中的蓝宝石吊坠，竟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说些什么。“不合心意？”
厉墨北的眉头紧蹙，他的问话直截了当，不带无用的婉转。“不是，很好看。”
纪白染低垂了眉眼，她握住吊坠的掌心有些轻微地发热，让她的心静不下来，甚至连呼吸都无法彻底平稳。好奇怪。她下意识想要摸向心口，动作却在半途就停下。纪白染觉察到车子停顿了下来，她刚抬起头，就和厉墨北那双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先前仿佛慢了半拍的心跳此时反而跳得极快。好似都能听到它发出的擂鼓声，让纪白染的眼眸中染上几分惊慌失措。厉墨北的身躯朝着她倾斜，很快两人几乎是鼻尖相贴，她紧张地企图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却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拎起了礼盒里的高定晚礼服。礼服逐渐贴近纪白染，他的目光不带审视，反而是纯粹的欣赏。“很合你。”
这样干净澄澈的颜色，和她的眼眸极其相称。厉墨北接过她手中的吊坠，替她戴上时，胸膛几乎要和她的鼻尖相贴。又是那令人心安的松木气味，纪白染原本不安的心绪，竟是在这刹那间全然平复，她的指尖轻微动了动，又再度归于平静。刚才的瞬间，她居然想要抱住他。一定是疯了。纪白染的眉眼又是垂下几分，厉墨北替她戴好吊坠，身形骤然拉远，随着松木味儿消散，也让她的心霎时间空空荡荡。“就这身了。”
厉墨北当即拍板，他复又坐好，车子又行驶起来，极其平稳。仿佛耳边是咚咚心跳声，纪白染感受着胸口紧贴肌肤的蓝宝石，她在这时，好似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心里的感受万分难言，她从未有过这样深邃的感受，心底莫名升起几分酸涩来，像是幼时摇动过的气泡水，在她的心间晃荡着。纪白染无声地深呼吸着，几次轮回后心绪总算平静下来，她的目光无法透过后视镜和厉墨北相对，只能低垂着眉眼，佯装在打量手上的晚礼裙。“你专程来接我，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总算平静下来，能将心绪引到正事上去，但那仿佛心上缺了一角的空荡感，仍旧让纪白染有些不适应。只是她没想到，近在眼前的男人，此刻感受和她竟是相同的。厉墨北不着痕迹地抬手，轻微地用力按压心口，他的神情没有产生丝毫的变化，但鼻尖却仿佛还在萦绕着她身上的芬芳气味。“去见一些长辈。”
他毫无所觉，说话间语气里的冷冽在这刹那消散了个干净，听着甚至让人觉得蕴藏了几分温柔。不等纪白染追问，他稍作停顿后，心绪微沉却不显露，只是平静做了补充。“算是对我很重要的长辈。”
纪白染摩挲蓝宝石的动作顿住，青葱般的五指逗留在她天鹅般的脖颈间。两人不再言语，车内陷入寂静，氛围却没有让谁觉得不适，反而杂乱的心绪和绷紧的精神，都在这时彻底松懈下来。仿佛他们是一对儿真实相爱的夫妻，彼此心里眼里都装满着对方。直到车子再度停下，从车窗往外试探性观察，能看见一座开满山茶花的庄园，纪白染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可我没地方更换礼服，这太突然了。”
她带着几分无措，却迎上男人似乎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眸，只是这情绪转瞬即逝，让她不敢确认。“在车上换。”
厉墨北回答得简洁，听得纪白染几乎瞪大了眼，她企图跟他据理力争，可目光落在眼前的庄园时，又把念头尽数压了下去。“你背过身。”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厉墨北带着一股儿慵懒，目光落在了后视镜上。姣好的身姿映照在他的眼中，那张精致的俏脸沾染着几分红晕。竟是让他有几分移不开目光。下一瞬，澄澈的眼眸忽然抬起，彼此都没有准备好，目光就此相对，无论是纪白染还是厉墨北，都愣怔了刹那。紧接着，纪白染紧咬牙关，她充斥着谴责的目光和厉墨北直直相对，可男人却并未收回视线。“你不是答应我背过身吗？”
纪白染忍无可忍，她翻转手腕，将晚礼裙后的拉链给拉到了顶端，耳尖都有些许泛红。“对，背过身。”
厉墨北那听得人心醉神迷的磁性嗓音，此时听不出分毫的冰冷疏远，竟是带了几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还欲再说，纪白染猛地怔住，她赫然发觉这誓言没有违背，厉墨北不过是从后视镜里看她，哪儿有转过身。她有一瞬的气恼，却在刹那间又消散了，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不周的懊悔。“我还说是谁来了，是墨北啊！”
喜悦而又惊讶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就是大门敞开的动静，须发皆是雪白的老人家走了出来，笑得几乎是见牙不见眼。他拄着个拐杖，分明走不快，却在极力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厉墨北靠过来。“关爷爷，你慢一些，我也不会跑了。”
厉墨北还是万年不变的平静语气，但仔细听来，似乎带了几分亲近。他周身的冷冽也尽数消散，好似身处能够放下所有戒备的环境中，从掌握着整个厉家大权的掌权人，变成了温润的青年。纪白染心中讶异，她花了片刻才调整过来。眨眼间的功夫，关爷爷硬是走到了车门旁边，他的目光触及到纪白染的刹那，先是怔住了，旋即更加欣喜。“这就是你说刚过门的妻子吧？长得可真好看啊，跟你简直是夫妻相，就是看着瘦弱了点。”
关爷爷十分热情，他话音刚落，便摩挲着拿出了个精致的小礼盒，都等不及打开车门，径直从车窗里塞了进去。纪白染无措地接下，她尚且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我这糟老头也没什么好东西，见面礼你凑合着用用。”
在他的话音落下后，又是几声招呼。转眼间，车边站着四五个老人家，皆是喜气洋洋，万分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