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氛围染上几分旖旎,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别的动静,寂静笼罩着。纪白染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无法控制,她不断地调整着呼吸,企图别让咚咚直跳的声响被男人听见。很奇怪。总是在和他举止亲密时,感到无比的熟悉,好像两人曾经有过更为亲密的举止。可纪白染反复回忆多次,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过厉墨北的身影,她也清楚记得两人在新婚夜前,甚至没见过面。来不及细想,松木香朝着她极其有压迫感的靠近,脑海中的所有念头都好像在刹那间清空,只剩下一片空白。那双深邃的眼眸停留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纪白染猛地从晃神中醒悟,她几乎是逃窜般的退后,动作带着几分慌张地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她只觉得脸颊滚烫无比,想到刚才竟是有那么几个瞬间,期待着眼前的男人深吻下来,滚烫似乎又加剧了几分。房门在顷刻间合上,那抹倩影算得上是惊慌逃出,厉墨北的目光落在将两人隔绝开的红木门,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唇角的温和笑意。只是在铃声反复响起时,笑意又湮灭在唇角,只余下难以挥去的冷冽。云家。厉墨北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他面无表情,周身的寒意却在不动声色地加剧。转眼已经是早晨,纪白染顶着眼下的乌青,出现在了餐桌旁。她整晚都在梦见五年前的场景,和陌生的男人相拥着,做出难以明言的种种。让她不能安睡的要点,是梦里原本看不清长相的男人,赫然是厉墨北的脸。纪白染抬手轻拍脸颊,奋力将梦中的内容抛到脑后,可刚一抬头,目光就和迎面而来的男人相对。她沉默了片刻,在男人落座前略带几分惊慌地起身。“我吃饱了。”
纪白染欲盖弥彰,离开的身影活像是有谁在身后追赶。厉墨北的视线落在那盘全然没有动过的早餐上,他不发一言,仅是眉梢微挑。躲他?他眼底有几分笑意,却在顷刻间消逝,让人觉得好似是产生了错觉。刚回到充斥着医疗设备与混杂药味的房间里,纪白染的手机便震动了几下。她拿了出来,是纪云溪发过来的信息。——真希望你还能够有勇气赖在厉家。目光扫过内容,纪白染的心绪没有产生丝毫波澜,她青葱似的指尖轻触屏幕,下方的图片进入加载。很快,图上的画面映入眼帘。是纪白染和陆云起。分明是厚脸皮的伪君子朝着她靠近,可因为抓拍的时机,竟是好似将她揽入怀中。纪白染的神情微沉,不是为了这蹩脚的栽赃,而是被迫和令人作呕的东西同框。对面等不及她的回应,手机又是阵阵嗡鸣,几条消息接连发送过来。仅是扫了眼,纪白染就将手机锁屏,不再去看。只是纪云溪的谩骂和威胁,生怕机关算尽才换来的未婚夫,又被抢了回去。可她从没想过,对于纪白染来说,这样的垃圾就连沾手都犯恶心,又怎么可能自堕身份和陆云起纠缠。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纪云溪气恼下将手机砸在地上,看着四分五裂的残渣,她忽然冒出个想法来。眼前是跟她通风报信的林娇,心虚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嘴上还继续往纪白染身上泼脏水。“陆少爷只是出于礼貌,才勉强接了几句话,可纪白染她不依不饶,甚至提起当年的婚约!”
她不留余地的极力编造,昨天回去后林娇就想过了,只有她在纪白染将她的隐秘捅出来之前,先下手为强,才能让云溪的怒气全然倾泻在纪白染身上。林娇眼神暗了暗,不怪她做事狠辣,是纪白染这贱人不知好歹!“我实在是很担心,她现在占着厉太太的位置,又对陆云起旧情未了,要是再暗中算计,云溪你难以抵挡。”
她摆出一副一心为纪云溪考量的架势,神情担忧至极。纪云溪关心则乱,她紧咬着下唇,脸上遮着的面纱把她的怨毒遮掩了许多,看不太清楚。毁了她的脸,还妄图抢走她最看重的一切。纪云溪想到了近期纪家夫妻对她的态度,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把她约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她说话时尽力掩饰着恨意,但还是听得林娇汗毛直竖,凉意从心头掠过。“只要你把她约出来了,那么你之前想要的高定礼裙,我可以替你买下来。”
纪云溪狠了狠心,将三百多万的高定礼裙当做代价,对着林娇许诺,她势必要让那个贱人得到应有的报应!那张借位拍摄的照片,被林娇想方设法传遍了整个圈子,醉心于药方研制的纪白染,只不过安稳了半个小时,吵嚷声就在正厅里响了起来。大到让人觉得像是找来了市井泼妇,就为了将沉静的厉家搅乱。“夫人,厉家来人了。”
管家恭恭敬敬到房门外等候着,他说话的声音不温不火,恰好能让纪白染听得清楚明白。厉家那些人是无法使唤管家的,他向来都只听厉墨北一人的命令。纪白染心中了然,是厉墨北让她自行解决厉家的为难,也算是又一次对她的考验。手中的药材被迫放下,只不过转瞬间,原本周身气质淡然的她,立时连眼神都变得饱含冰霜。“那就去见见。”
她出口的话干脆利落,管家闻言恭敬垂首,跟在纪白染身后半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就到了正厅里。这回的厉家不再像先前,什么阿猫阿狗都叫上,在摸清楚她的大概脾性以后,不能给予助力的废物,一个也没能出现。领头的是辛如影,她审视般的目光从上到下将纪白染看了个遍。她走这趟,不是为了所谓的厉家,而是为了宴会厅的种种。这么多年来,辛如影在厉家也算是有些许根基,她昨晚让人将宴会厅邀约的客人反复调查,消失在人前最久的,只有纪白染!辛如影眉眼闪过一丝凌厉,转瞬间又被妩媚遮掩。“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