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那马婆婆，真的不会来找我算账吗？我还捡过石头，打过她的后脑勺，可我没有杀他。”
原来她儿子还藏着这个，埋在心里，是个恐惧。“不会的，你捡的石头不会打死他，婆的大石头都没打死她。不过，以后不能再做那些事，决不能再捡狗屎，捡石头打老人了，明白不？那样很不礼貌，讨人嫌……妈妈也不爱的……”土娃扯着衣服角，低着头。“知道了，以后这种事情，我不会再干了，妈，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当然，妈妈啥事都明白，所以你在外面，可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不要干太过分的事情，不然……回家就炖，“竹笋炒肉片”给你吃……”戈玫故意板着脸。土娃饶了饶后脖颈，满脸疑惑，“竹笋炒肉片，好吃吗？”
一旁的蛋娃突然想明白了，嗷嗷叫着。“知道，我知道，条子打屁股，妈妈是说打屁股，对不？”
“哈哈哈，还是蛋娃最聪明。”
戈玫看着小儿子，满眼的溺爱。她最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蛋蛋了。估计是原来受的惊吓太多。蛋娃的脑子贼机灵，却又懂得低调，不惹事，集合了大哥，二哥所有的优点。土娃无奈的撇撇嘴，“还是要打人……唉……”“当然，做的对，就不打，做的不对，肯定要罚的。”
这熊孩子想岔了吗？天下哪有不打人的妈妈。不是没有，但她戈玫做不到。熊孩子就得好好管教好。给菜浇好了水，戈玫又带上了水杯，装上事先准备好的烙饼，准备出去工作了。邵胜骑走的那一辆二八大杠是单位里的。家里那辆，戈玫出去工作的时候都会用到。有时还要带上剩下的两个崽。蛋娃比较小，必须给二哥带着。可是这个熊孩子不怎么听话，常常会把弟弟忘掉。好在蛋娃比较懂事，也不瞎跑。总是跟在土娃屁股后面。反而也因为蛋娃的汇报，戈玫才清楚土娃干的那些事儿。一前一后两个崽，戈玫把铃铛摇得叮当响，很快就出发了。土娃转个脸，就抹掉了鼻涕眼泪，坐上二八大杠，他贼开心。孩子们咯咯的欢笑声传的很远。戈玫计划今天去马家。因为马婶婶去世的事情，上面通知她去慰问，做好家属的心理辅导工作。刚出门就碰上了王桂香。“玫娃，你今天要去哪儿？”
“去马家。”
“马家？就是偷米的那个马二郎家？”
王桂香一脸的惊讶，觉得戈玫疯了的表情。“可别去啊！你戳穿了他家里藏米的事情，那个马二郎恨死你了，还有那个马大妞，她那一身的脏病会克你的，可千万别去。”
王桂香一把拽住她的车龙头，不给她走。戈玫无奈的看着婆母。“难做的事情也要做，这是我的工作，你要是没事，就去找邵胜，他在帮助吴所长办案，做些辅警之类的工作，你可以去给他提供线索啊，如果这案子破了，派出所会给他奖金的。”
王桂香一听有奖金，立刻来劲了，“哎呦，那我就去帮胜娃了，玫娃啊，你可得小心着啊。”
戈玫吃她的心思，吃得死死的。只要一提钱，她就贼开心。戈玫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她怕热着孩子，就骑快了一些。果不其然。马家的人很反感她。特别是那个翠芹，远远的一看到戈玫，就骂骂咧咧的。“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想来我们家看笑话，就直说，装什么假惺惺。凭什么，你就可以入选妇女主任，破上头的规矩？我就不能？戈玫，你家男人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人收拾了，你就小心着点……”这个年头……也不是说读过书。就保准人品好……这人品不行的，书读得再多。也没用。戈玫面无表情地盯着翠芹，“翠芹同志，麻烦你去刷个牙，我能破规矩，是因为我身家清白，你嘴巴再这么臭，可还会遭报应的。”
翠芹气得扬起，手里的扫把……戈玫眼明手快，直接闪开。再遇上土娃，恰逢时机的一伸脚。“哎呀──”翠芹同志，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土娃扬着头，差点笑出声，戈玫一把捂住儿子的嘴，悄悄地说，“干得不错，晚上有鸡腿奖励。”
说完，她就把两个崽拽上了车，放大了声音说，“翠芹同志，你可得节哀呀，就是再舍不得你的婆婆，也别趴在地上哭，弄脏了你一身衣服哦。”
行了……这马家慰问完毕，撤退。戈玫故意把铃铛的按得叮叮当当响，从翠芹的跟前骑过去。摔在地上的翠芹，气得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爬不起来，手指着戈玫的背影一通乱骂。戈玫直当没听到，她骑着车，快活哼着小调。去到下一家。那气势简直是小岗村头一道明艳艳的风景线。蛋娃坐在三脚架上，开心的拍手。“小哥哥超厉害，会打大魔头，坏婶摔了个狗吃屎。”
土娃心里还有点忐忑，饶着头问，“妈，这样做对吗？你会不会给我吃‘竹笋炒肉’？”
“当然不会，是她先动手的，我们一定得要还击，凭什么当木头人给她打？”
戈玫顿了顿，继续就事论事，“不过，妈妈现在身为干部，不能太随性，和你就不一样的，你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也要保护好妈妈和弟弟啊。”
戈玫从来没想过，要把孩子教成烂好人。她明白，未来的社会有多么残酷。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土娃很聪明，听完这一番话，秒懂。“妈妈，你放心，我就天天保护着你，跟着你出门，不让别人欺负你……那你千万别给我吃‘竹笋炒肉’啊！”
“要吃，但是真正的竹笋炒肉。”
“哇，炒肉，好哇好哇，今天吗？”
“对，中午就吃。”
“太好了！”
土娃，蛋娃一路欢呼着。下一家是马大妞。村子里都传她得了脏病，黄书记让戈玫去了解了解，做做工作，让她去镇上的医院里看看。她嫁的是张富贵住在小岗村的村尾，稍稍有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