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国看着邵胜。“调查收养记录的事儿就麻烦你了，不过，我爱人看过你媳妇儿身上那个胎记，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语气里压抑着激动。“胜娃，我可是一直看好你，想你做我女婿的。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邵胜刚才就注意到，戈玫对这件事反应不大，想来应该她还有些没接受吧。他抿了抿唇，提示。“程老，估计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戈玫同志的养母和嫂子，可不是什么善人。从小她没得到多少善待不说，甚至还想抢了她那块认亲的玉佩，您这边最好不要让她们知道，省得讹上您。”
程建国听着这话，点点头。“呃，这事可以从长计议，无论怎样，我玫儿终究是她们养大的，多少还是得感激人家。”
“嗯，在戈家，真正对她好的，只有已经去逝的父亲。其他人简直没把她当人，给她吃了不少苦头。”
说到这个，邵胜心里更是愧疚。媳妇儿嫁到自家来，更是没少吃苦。程建国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唏嘘。两人来到饭厅。戈玫帮沈瑶拉开了椅子。“婶儿，您坐。”
沈瑶笑着，目光一直停留在戈玫身上，仿佛想要把她看出花来。那慈祥的母性，满眼的宠溺和欢喜，在整个空气中流淌开来。蛋娃当然也感觉得到。小家伙来到沈瑶的跟前，用小手轻轻抹了抹她眼角残留的泪水。“外婆乖，不哭，妈妈，我和小丫姐姐都在这里，还有家里的山娃哥哥和土娃哥哥，到时候都会来看您的。”
小丫这边还掏了颗糖出来，“妈妈说了，吃颗糖糖，会让人开心。外婆你吃一颗吧。”
说完，小姑娘还体贴的把糖纸拨了，喂到沈瑶的嘴里。那一瞬间，她恍惚了。一种儿孙满堂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戈玫家这两个崽好乖巧，真贴心，一下子就暖到她的心窝里去了。吃过小丫喂来的糖果，沈瑶笑着回答，“好甜！外婆开心，好开心……”她边说，边轻轻抚着两个娃娃的小脑袋。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起身，转到了斗柜下，翻出锦盒，取出几枚玉佩。“玫儿，这些给孩子保平安。你爸，他平时没有太多爱好，就是喜欢雕玉，这个福禄寿正好给三个男娃娃，这块牡丹花就给小丫吧。”
看着那四块玉，戈玫马上摇头。“婶儿，小娃娃们哪里能要您这贵重的东西，而且他们也太小，哪里懂保管，到时候弄丢了就不好了，这不成的……”可沈瑶硬往她的怀里塞。“玫儿，虽然你心里一时，还无法承认我，我也很理解，可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女儿了。你看，蛋娃都喊外婆了，这东西就你替他们收着。明天不就是周末了，我想回小岗村，看看山娃和土娃，好吗？”
看着沈瑶这副惶恐的模样，戈玫有些于心不忍。“婶儿，如果你喜欢，明天我就带上他们来看我您，就不劳烦您跑那么远了。这里这么大，他们肯定很愿意来做客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明天中午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好吗？”
沈瑶激动说完，又转身去找什么，嘴里念叨着，“对了，我还是找找，那个王厨子的电话，让他明天中午过来给你们煮吧。”
程建国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沈瑶的话，“沈瑶同志，不用了，不用了。”
他一看到自己的爱人这副模样，就心惊肉跳的。真害怕哪天她彻底，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了。沈瑶转过头，欢喜的看着程建国。“明天玫儿说，要带上山娃和土娃来这做客，我要找王厨子的号码，让他亲自下厨，给我小外孙做好吃的。你知道他的电话吗？”
听完这话，程建国的视线下意识从沈瑶身上偏离，看向了窗外，胸腔起伏，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戈玫的心一沉，她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程建国平复了情绪，走上前说，柔声对爱人说：“沈瑶同志，王厨子早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厨子做饭也很好吃的。要不，就去国营饭店吃也可以。这不还有我呢，要不，由我来亲自下厨，行不？”
沈瑶听完这话，一脸茫然，“去世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要做饭？不行不行，要不算了，还是去国营饭店吧。你咳嗽那么严重，做饭太辛苦了，怎么行？”
戈玫听着他们之前这些家常对话，忍不住心酸。看上去，中气十足的程建国，没想到还有咳疾。而气质华贵的沈瑶，则更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失去女儿后，两老都在默默在内心责备自己，怨自己吧。戈玫马上上前。“婶儿，饭菜都凉了，您不用找了，赶紧上桌吃饭吧。”
“好好！吃饭。”
沈瑶马上拉着戈玫，还有两个小的入座。戈玫主动给沈瑶和程建国盛汤。两老笑开了花，眼睛都开心得眯成了一条缝。饭后，天渐渐黑了。戈玫执意要帮着郭妈收拾碗筷。原本两老不给的，无奈被两个小家伙拖去了外面陪玩。戈玫这才有机会和郭妈单独相处。郭妈看了一眼书房，幽幽叹了口气。“这个司芸可真是，明知先生和太太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还总做些不好的事情。”
戈玫疑惑地看着郭妈。“你刚刚叫她大小姐，怎么又叫全名？郭妈？这是她让你这样做的？”
郭妈怔了一下，看向戈玫。“咦，小玫，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这就是她司芸的风格。“大小姐以前应该不这样的吧？”
“是啊，我一直纳闷，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就是生了一场大病后，大小姐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奇奇怪怪的，口味，穿的衣服，包括说话都变了。比如说以前，她就一心想读书，现在连先生的古董生意，都插手做起来。先生家里从老早就是经营古董行的，但一直没营业的。毕竟前面的时代很乱，现在才说开放搞活经济，说可以做生意，所以之前家里的古董行，都是搁置的。后来大小姐一插手，古董很快就盈利了，而且还收到了不少的新古董。”
郭妈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戈玫一看，就知道她平时在家里憋久了，没有机会说话。所以她就逮着这个未来可能是女主人的戈玫，一直唠叨个不停。也不管戈玫有没有在听，郭妈只是一个劲儿的唠叨，“小玫，你知不知道，司芸为啥是姓司，而不是姓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