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气得嗓门震天响,原本在自己玩的小若若正大好奇的眼睛看过来。“奶奶,什么是二婚头?”
客厅迎来落针可闻的安静,王桂香自觉失言,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儿媳妇。戈玫有些无奈,其实婆婆的脾气现在已经改了很多,只是到了急眼的时候,难免就有些克制不住那张嘴。她并不想对孩子说些“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之类的训斥,她有来自几十年后的育儿理念,知道小孩子有探索世界的好心才是最好的。心思稍微一转,戈玫笑着对女儿求助,“若若,妈妈好像把钥匙忘在卧室里了,你跟哥哥去帮妈妈找一下好吗?”
“好哒!”
若若像是条得了指令的小鱼儿,抓着想看热闹的哥哥钻进了卧室。小朋友不在眼前了,王桂香终于能专心的发愁。她靠在沙发扶手上,不断唉声叹气。“唉,这事儿搞的,可怎么办啊!”
“邵兵这小王八蛋是不是瞎了眼了?找谁不好,找个离婚带孩子的,他图什么啊?”
思来想去搞不明白,王桂香心里怨气越发浓重,说话也渐渐开始不好听。“那个穆晓露,我还当她是个好的,现在看来,全都是在演戏!”
邵春蓝在厨房里把外面的事情听了个差不多,洗干净手出来就听到亲妈开始编排人家穆晓露,当即就有些火大。“妈,邵兵又不是三岁小孩,他要和谁处对象都是他的自由!”
从盲婚哑嫁的年代走过来,王桂香对“恋爱自由”这套说辞很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现在年轻人结婚能经过相看,彼此知根知底,相亲时候不愿意就可以不成婚,已经是非常开明的状态。让年轻人自己瞎搞算什么?没有长辈把关,没有媒人搭线,像什么话?尤其是这话从女儿嘴里说出来,那就更让王桂香嗤之以鼻。“你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王桂香一巴掌拍在邵春蓝的胳膊上,没好气道,“当初你自己还不是差点被个坏分子给骗了!”
王桂香越说越气,而且还觉得很委屈。“咱们家这都是什么命啊?你们整天跟着哥哥嫂子屁股后头,怎么就不学点好,找个靠谱对象,让我省省心呢?”
“先是春蓝找了个油头粉面的,不但家里拉拉杂杂一大堆问题,居然还是个犯罪分子!”
“现在邵兵居然也跟着春蓝有样学样!”
王桂香朝着女儿抱怨,“你说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给别人起个好头儿呢?”
邵春蓝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亲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双目圆睁着,胸口不断起伏,脸色都发白了。“妈,什么叫我不起好头儿?”
“我遇到那样的人,是我自己愿意的吗?”
“我被别人骗了,伤害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咱们全家了吗?!”
到了最后一句,邵春蓝是情绪崩溃吼出来的。和陈斌的那段过去,对她来说同样是莫大的伤害。她好不容易脱离那段阴影,现在却被自己亲妈撕开伤疤,还要给她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这算什么?!王桂香被女儿吼的哑口无言,又有些丢脸,服软的话卡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邵春蓝也没给她服软的机会,扭头就跑出了家门。“哎!春蓝!”
王桂香登时急了,“这孩子干啥去!”
吴强一阵风似的刮出去。“婶子,我去找春蓝!”
邵春蓝这么一跑,王桂香回忆着刚才女儿发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心下越发后悔。连带着,就更加厌恶穆晓露了。“好好的开心日子,都让这个女的给搅和了!这么晦气的人,绝不能让她进家门!”
家里气氛一片紧张,吴强追着邵春蓝到楼下,看到的就是她坐在林荫路边埋头哭泣的可怜模样。他踟躇半晌,垂在腿边的双手紧握,犹豫着该不该走到她身边去。哭的这样伤心,是不是代表着邵春蓝还没从对陈斌的感情里走出来呢?刚才被亲妈那样说了一番,这么一个好强的姑娘,会不会并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脑子里各种念头交杂,可双腿却最诚实的执行了他心底的想法。“春蓝。”
吴强蹲在邵春蓝面前,低声喊她的名字。邵春蓝心里正难受着,没好气的质问,“喊什么喊!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一方素色手帕稳稳地接住了她的坏脾气,还有她满脸的眼泪。吴强憋了半天只想到一句,“你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不是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吃的,就会开心了。邵春蓝抹掉眼泪,一抬头就撞进了吴强满是心疼的眼底。她鬼使神差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方才还挺镇定的男人,就这么陡然被问了个大红脸。“我,我……”吴强支支吾吾,见邵春蓝脸上露出自嘲的笑,连忙开口,“我喜欢你!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邵春蓝捏紧手帕,体会到了在陈斌面前都没有过的紧张。她抿抿唇,“有人和我说过,有个人在我身后,陪了我十年。”
“是你吗?”
男人温厚的嗓音顺着和煦的风飘入邵春蓝的耳朵,也飘入她的心间。“是。”
邵春蓝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儿。她有些别扭的推了一把吴强。“不是说要带我吃好吃的吗?”
“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吴强想提醒她,家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又怕她会不开心,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陪着邵春蓝往外走去。久等不到邵春蓝回家,王桂香脸色十分难看。不管是邵春蓝还是邵兵的对象问题,那都是邵家的家事。现在事情这么一地鸡毛,小海他们这些乱暖房的人,如今就都有些尴尬了。司青拉着王桂香细声慢语的劝了几句,而后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小海等人也都打着哈哈走了,给邵家人留下足够的隐私空间处理自家的事情。经过这么一闹,王桂香心里累的不行。她怨邵兵带回来那穆晓露让全家丢人,也怨邵春蓝这个闺女跟她斤斤计较,几句话就大吼大叫还跑出家门。邵胜本来是真不想和亲妈发脾气,然而听她翻来覆去埋怨弟弟和妹妹,他的火气也蹭的一下就冒上来了。“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