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小姐来有事吗？”
念南心放下手中的水壶直起身子问道，问话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眸子半垂掩饰了心中的那点希翼。从离开起，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有幻想了。以前他唤夙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但是这次，确实带着无法忽视的疏远，可夙芳华却不知道，念南心选择疏远，是舍不得逼她啊，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他只能选择离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逼着她喜欢自己。“你生着气不告而别的，我爹娘也不放心，看我闲了就让我过来看看你。”
夙芳华本来是想说她自己不放心的，这主意本来也就是她提起的，可是念南心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让她不由得就改了口。“当初是我疏忽了，等夙相来，我再跟他们道歉。”
念南心弯腰继续浇水。夙芳华看着这样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离得好远好远。心里莫名一阵酸楚。“好。”
她望着他，他低头浇水，似乎很忙的样子。“其实我是想问问你，那个婚约还要继续吗？”
她犹豫了一会又问。念南心浇水的动作一顿，这次停留了好一会，这才开口。“你现在已经出息了，连皇上都要让着你，当初我是怕皇上给你乱婚配，才说你我已有婚约，如今用不上了吧。”
他说了那么多，依然不曾抬头。话说完，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连那虚假的婚约都没了。“那就是不用假成婚了。”
她总结了一下他的意思。念南心嗯了一声，心如手中的水壶，一个洒的是水一个洒的是血。“那……我还要陪在你身边三年吗？”
她问的小声，眼中盈着泪水。他装着听不见，也不去看她。“念南心，你还要我陪在你身边三年吗？”
夙芳华再问，这一次，声音很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样问。“当初我在昏迷，没听到这话，就……”他回答了她。因为他连想躲避，夙芳华都不给他躲避的机会，算了，不陪就不陪吧，他的离开本也就意味着不需要她三年的陪伴，只是。夙小姐，你就不能给人留点念想吗？当真非要断得那么彻底吗？“算了，答应的事还是要做到的，不然会食言而肥的。”
夙芳华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念南心那颗支离破碎心如死灰的心在这一刻又燃起了点点火苗。“念南心，你能站起来看着我回答一个问题吗？”
夙芳华问，他这个态度，她想好好和他谈都谈不起来。念南心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她。几日不见，她似乎又变了很多，个子也高了一些，好看了很多。夙芳华看着他站着的样子，心口突然发酸，她知道他是可以站起来了的，她也看过他站起来的样子，他个子挺高的，可这会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感动什么呢？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当初，你是因为它而接近我的对吗？”
她拿出玉笛问。良久，他才回她。“是。”
“可是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了。”
她又道。念南心没有说话。“那你回答我，我陪你三年，你心里怎么想的？是高兴还是觉得麻烦？或者无所谓？”
她望着他的眼睛问道，眼中除了执着还是执着。念南心还是不说话。“你要说实话，不然就会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她这话其实很无理取闹的，也很过分，她问得更是紧张。可她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良久良久。夙芳华从太阳像一个金灿灿的火盆等到太阳慢慢收敛去那刺眼的光芒，渐渐没入另一边天空去。“对不起，我强人所难了。”
她朝他弯了一下腰道歉，转身跑开。“我很开心。”
他在她的背后开口。可惜夙芳华跑得太快了，她没有听到。念南心直接把手中的水壶砸了过去，人没有砸到，但是无辜的菊花却不幸享年两天结束短暂的生命。“念南心，你干嘛砸我！”
人虽然没有被砸到，但是夙芳华还是感觉到了水壶砸过来的瞬间。她非常生气。她恶狠狠地瞪他。“我很开心。”
他回答她。他砸她，就很开心吗？他们之间做不成朋友，做不成假夫妻，就要当敌人吗？看到她越发动怒的小脸，念南心知道她误会了，所有的不愉快就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了。对于这个被他装进自己的眼里，装进自己心里，连梦里也全是她的可人儿，念南心真的是又爱又无奈，夙小姐，我到底要该拿你怎么办呢？从给母亲扫墓那日回来开始，他一直生着闷气，夙芳华一日不来，他就闷气一日多一日，可此刻，他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突然就什么怒气都没有了。看到他还在笑，夙芳华更生气了，可气着气着，她又不生气了，“算了，你高兴就好。”
夙芳华看向不远处的水壶，想着让他再扔一次就好，说不定他就原谅自己了。“夙芳华！”
看到她走，他急了，追了过去想把她拉回来，可伸出去的手却又停在那里，他不知道抓住了她，又能怎么样？把她留下来吗？她会留下来吗？会不会为难了她？只是，夙小姐啊，你突然问我开不开心，是什么意思？只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着走？再问一句，我就可以回答你了。她都能问他那么多问题了，就不能再多问一下，比如问他为什么笑？她能为要他一个答案，站着等他那么久了，就不能再多给他一些时间，给鼓起勇气的时间。是她一直在欠他一个解释。夙芳华没有回应他，只是捡起地上的水壶朝着他走了过去，她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她了。“拿着，若是用这个砸我能让你开心，那你砸吧。”
她把水壶递给他。他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看着她认真的小脸，看着她执着的眼神。“夙小姐……”他轻声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