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娇滴滴羞答答的姑娘,跟在孟恒辰的身后进了屋,虽然是穿着男装,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个男孩子。她捧着孟恒辰受伤的胳膊时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所以才有了后来慕云蘅误会她喜欢孟恒辰……据苏大姑娘自己解释,她那时候的眼神叫做悔恨,她刚和孟恒辰打了赌不会让他手上,不然就得到王府来做专职大夫,期限是三年。她只是比较郁闷而已。而当时说的那些话,则纯粹是孟恒辰示意,她脑子抽风闲的没事玩儿的!那枚放大镜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慕云蘅将它拿在手上,放在信纸上看着被放大了的字,认真仔细的阅读,又忍不住想,这个东西,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定情物了吧?呸呸呸,说好了不想的,怎么又想起来了!慕云蘅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才将注意力放在信的内容上面。她匆匆略过一遍,只觉得难以置信,又细细重读,生怕自己看错了一个字,却是看得心惊肉跳!苏写意在一旁,看着她脸色由白转青,不由暗自吃惊。“王爷跟你说了什么啊?瞧把你吓得!”
慕云蘅将信收起来,和之前楚云送来的阿爹的亲笔信放在一处,细细收好。她看着苏写意,目光沉稳、凝重,“写意,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苏写意被她前所未有郑重其事的模样吓了一跳,“什、什么?”
慕云蘅郑重的嘱托,“你替我跑一趟慕家,将我阿爹接过来,行吗?”
苏写意闻言立刻跳起来,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不要不要不要!那是你爹,你自己怎么不去?”
她最烦这种事情,简直有些吃力不讨好的,上一回就着了王爷的道,才答应护送慕云蘅去二皇子府的。结果呢?人丢了,自己被折腾个半死!她才不要去!一看慕云蘅那脸色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发生,她才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万一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的,岂不是把她小命都得搭进去?!“写意,我求求你了,替我跑一趟。你是大夫,打着替我阿爹看病的旗号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阿爹接过来,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不要!”
苏写意撅着嘴反驳,“那你还可以打着去看望你亲爹的旗号,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阿爹接过来呢!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慕云蘅再三恳求,“我现在不能出门,帝都现今的局势格外紧张,我阿娘……那件事的风波还未过去,我们家的人一旦露面,必定会给有心人留下把柄,到时候不仅是慕家,还有咱们王府,都逃不了了!”
她猛的跪在苏写意面前,诚恳万分的说道:“我知道把你扯进来很不应该,但是我现在没别的办法了。王爷不在,少辛将军也不在,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皇上和太子借机对慕家、对王府发难,我们就都完了……”“你知道,太子和王爷一直不和。若是他趁着王爷不在要对这一门的女眷下毒手,我们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
苏写意被她说的动容。她虽然在山村乡野之间长大,又在绝情谷学医数年,但好歹也算在帝都这个大染缸里浸淫了好几年,游走于各个侯门世子之间,也学到不少东西。至于孟恒宇和孟恒辰的之间的深仇大恨,她也是很清楚的。慕云蘅见她神色松动,不禁心中一喜,继而哀求道:“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我阿爹自阿娘走后便精神萎顿,甚至一夕白发。写意,我是真的希望你替我跑一趟,顺便替我阿爹诊治一下。”
阿爹今年不过四十多岁,怎么也不到满头发白的年纪!“……好吧,我答应你!”
苏写意顿了顿,说道。“谢谢你!”
慕云蘅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泪的感谢。苏写意趁机将她扶起来,沉声说道:“可你要知道,我的名声素来不怎么好的,若是你不嫌弃我侮辱了你们慕家的清白名声,就放心将这件事交给我吧!别的我不敢说,治病救人这天底下我称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的。而且据你所说你阿爹一夕白发,这件事实在诡异,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慕云蘅不懂她的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她真心相助,便已经感激不已了。至于她所说的名声那一回事,又岂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慕云蘅见她微有自嘲之色,忍不住劝慰道,“自古以来,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意愿生活的自由,他人干涉不了的。写意,你只要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对的,问心无愧就好了,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至于你说的名声,呵呵……依你看来,如今我们慕家又还有什么好名声在呢?”
慕家长女痴心求嫁,慕家次女更是青出于蓝,这两件事,说好听了在帝都里被传为佳话——说难听了呢?只不过是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而且她家阿薇,出嫁三月便被休弃,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这里,还和孟恒辰之间不清不楚……孟恒辰的态度她不知道,然而阿薇眼中的爱恋,还有热恋中小女儿的娇羞之态,都是那么的明显。更何况,她阿娘刚去世,还尸骨未寒就爆出这种惊天秘闻来!双生姐妹花各嫁一夫,事过二十多年,却发现枕边人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人!这种比皇宫中的辛秘丑闻更要骇人听闻!苏写意知道她想起了那些伤心事,然而她实在不善于安慰别人,那天晚上的那一番话,不过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罢了,只因她实在憋得久了,才趁机说了出来。到如今,她和慕云蘅的关系处的越发友好了,她就更不知道怎么宽慰她了。难道还能向当初那样,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算是劝慰又算是趁机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