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起，总署的人抱着撞大运的心态，联系了扶月。据当时有幸目睹了全程的警员所说，五分钟不到，和警方硬扛了几个月的嫌犯，突然崩溃，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修长的手指滑动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看着报告人签名那栏，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男人冷肃的眸光中牵出一抹绵长的柔意。扶月。他的小姑娘，还真是个宝藏！将手机重新递给秋柯，萧辰渊道：“就按照夫人的意思，送过去吧。”
“是。”
秋柯绷着的心松了松，不着痕迹地和萧衍对视一眼，躬身告退。“备车，去督察厅。”
啊？“三爷，夫人不是说自己可以解决吗？咱们就这么过去，会不会…”萧衍缩着脖子，声音有些发虚。三爷一个周的书房之旅，好像刚刚结束吧？萧辰渊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漆黑深邃的眸子幽幽睨了他一眼，阴恻恻说道：“去接老婆回家，有问题？”
萧衍脖子一凉，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问题，没问题。属下立刻去备车。”
尽管他逃似地跑得飞快，屁股上还是挨了一脚。——监察厅。高政华和云玖被压着带进来，关进不同的审讯室。狭小的空间，头顶两盏高瓦数的白炽灯炙烤着，让人心里燥意难忍。审问云玖的两个警员，一个就是抓她的小队长，另一个，年纪要大一些，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讯问也极具技巧，一上来就把她和D4集团关联在一起。“老实交代，你和D4集团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其实是D4集团的卧底吧？”
女孩儿被束缚在审讯椅上，后背慵懒地靠着椅背，两条腿随意交叠着，一副大佬的架势。听到问话，云玖幽幽地抬起头，深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们是想，把劫走老鬼这口锅，扣到我头上？”
出乎意料的回答，小队长和老警员同时一怔，对视一眼后，明显占据主导地位的老警员突然笑了笑，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目的被戳穿，他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明意图；“小姑娘，看你的年纪，是还在上大学吧？学心理学的？”
“想必成绩不错，不然，高署长也找不到你头上去。”
云玖没说话，唇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听着他继续——胡说八道。对方只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放缓语气，继续诱导：“小姑娘，这件事，其实和你没多少关系，说到底，都是高政华违反程序，肆意妄为。”
老警员顿了顿，使了个眼色，小队长立刻从文件夹最下面抽出一张纸，推到云玖面前。说道：“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签下它，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高政华身上，我保证，马上就可以放你离开。”
云玖双手被铐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潋滟的眸子，玩味地看着早就准备好的口供。承认高政华违反程序审案，并指证他就是D4集团安插在警方的卧底？这小算盘，打得还真是挺响。也不怕算珠子蹦着眼睛！“你当我是傻子？”
云玖眯了眯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签了它，我这个高政华的共犯，还有活路？”
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噎到，年轻气盛的小队长按耐不住，拍着桌子，勃然大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这里，签不签，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小李，这是干什么！坐下！”
老警员呵斥了一声，强行把人按下。他扶了扶眼睛，挡住那双阴晦的眸子，笑得一脸和气：“小姑娘，我这同事虽然脾气暴躁，但说的也是事实。你瞧见那边了吗？这些东西，可不是摆设，它们都是见过了血的。”
老警员往右边指了指。整整一面墙，外加一个架子，挂满了形形色色的刑具，鞭子，棍子，拶子，竹签……甚至还有一把电椅，只是看着，就让人觉着毛骨悚然。过了半响，估摸着震慑够了，他再度开口，循循善诱：“小姑娘，想好了吗？”
“这份口供，签还是不签？”
“呵。”
云玖脸上还戴着口罩，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淡定从容，没有半点惊慌和惧意，唯有肆虐的冷意，看得人心颤。“要我签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卧底——”女孩儿拖了个长音，嘴角的笑意疯狂又阴沉，“我觉着，你比高署长，更合适呢！““你！”
小队长被激怒，抽出腰间的警棍，重重拍在桌子上。电流兹拉兹拉的声音，刺激得人耳膜生疼。“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围上来，手里还拿着签字笔和印泥。显然，是打算用强。肮脏的手，距离女孩儿白皙的手腕只有毫厘。云玖拧了拧眉，阴恻恻地开口，“你敢碰我一下，试试看！”
清冷的语调，晕染着戾气。仿佛，随时可以拧断手主人的脖子。两个警员下意识停住手上的动作。就连心脏，也跟着抖了一下。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让人心颤的事实。自从进了这里，这个女孩儿就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不。准确说，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是无知无畏，还是……太有自信？两人正迟疑不决的时候，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翻找钥匙的声音。审讯室的门是在里面反锁的，来人大概太紧张，一连试了多次，才把钥匙插进锁眼。嘎吱——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满头大汗的男人几乎是扑进来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样脸色苍白的人，全都是穿着警备总署的制服。“扶……扶月……扶月女士在……”黄靖庭慌慌张张地找人，一句话未说完，视线倏地在半空中和云玖对上。自然，也看到了小队长高高举起的警棍，以及老警员险些掐上她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