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楼下,顾景煜有些犹豫。儿子年纪还小,如果看到病床上的妈妈戴着呼吸机,打着点滴,会作何感想?顾景煜害怕儿子看到妈妈,又想起出事的那个晚上。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希望儿子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下长大。可是儿子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妈妈,顾景煜也不得不带儿子去病房了。叹了一口气,顾景煜牵着儿子的小手走进医院。为了不让儿子想起出事时的恐惧,他还特意选择了爬楼梯,而不是乘坐电梯。唐果的病房在13楼,爬到五层时,小糖果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顾景煜背着儿子爬到了13楼。顾景煜穿上隔离服,也为儿子换上隔离服后,拉着儿子的手来到病房。小糖果看到躺在床上的妈妈,跑了过去,瞪大了眼睛,眼珠里闪着些许泪花,茫然失措。“爸爸.……”这边小糖果看向顾景煜,紧紧抓着自己爸爸的大手,咬着嘴唇,“妈妈这是怎么了?”
顾景煜蹲下身来,把儿子揽到怀里,“妈妈只是睡着了,她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们一起等她梦醒好不好?”
顾景煜不忍告诉他唐果的病情,只能对儿子温柔地说谎。小糖果似懂非懂,但他相信爸爸的话。爸爸是他最敬重的人,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会给他莫大的支持。“爸爸,妈妈她都梦见了什么?”
“她梦见糖果长大的样子了。我们糖果长大了是个大帅哥呢。”
“爸爸,妈妈睡这么久,不用吃饭吗?”
“看到妈妈打的点滴了吗,这就是在给她补充营养。”
“有了这个就不用吃饭了吗?”
“是啊果果。”
“我……我还是比较喜欢吃饭。”
顾景煜打水给唐果擦身时,小糖果也会在一旁帮忙。他端不动盆子,便主动跑去洗毛巾。肉乎乎的小手经过凉水冲洗后冰凉冰凉的,微微有些发红,顾景煜不禁有些心疼,也感叹自己的儿子真懂事。秘书来过一次,送来一束百合花,还给小糖果带来了些吃的。她告诉顾景煜,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员工们都很有分寸,勤勤勉勉地工作,并没有人懒怠。听了这话,顾景煜欣慰了不少,也很感激那些为工作付出努力的员工。和往常一样,小糖果还是要去上学。以往都是唐果负责接他送他,如今唐果病倒了,顾景煜便照料起儿子。秘书看他这么辛苦,提出帮忙接送小糖果,但顾景煜还是想多陪陪儿子。到了晚上,顾景煜便陪儿子做功课。儿子很认真,态度很端正,做题的正确率也高,“都是唐果平常教导的好”,顾景煜想。翻看儿子之前的作业时,顾景煜看到了唐果的笔迹。字里行间,很有股子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清隽有力。上面满满的对儿子的寄语和对老师的感谢。唐果真的是的好母亲,顾景煜想。而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这天下午,顾景煜按照惯例开车去接儿子。远处走来的儿子在抹眼泪,好像很不高兴。顾景煜跑上前去,蹲下身子,一边为儿子抹眼泪,一次问,“怎么了?”
“我的同学告诉我,妈妈再也不会醒来了。”
小糖果抽抽搭搭,“妈妈要离开我们了吗?”
顾景煜明白了儿子为什么如此伤心,“不是的,妈妈会醒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爸爸骗我!”
小糖果哭的很伤心,“妈妈要醒的话早就醒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醒,她一定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宝贝。”
顾景煜又亲又哄,劝个不停,小糖果还是不断的哭闹。“你这孩子!”
顾景煜心烦得很,失去理智的他向儿子吼了出来,“她没有醒来,我也很着急,也很难过,你就消停一点,别给我找麻烦了行不行!”
小糖果愣住了,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哭成了一个小花猫。他从没有想到爸爸会生他的气。顾景煜瞬间心疼起来,他紧紧搂着儿子,“对不起小糖果,爸爸不是故意要吓你,爸爸最近很累,失去理智了。”
顾景煜继续温柔地说,“爸爸以后再也不会吼你了。小糖果,听我说,妈妈不是不要唐果了,她现在病了,但她一定会醒来的!小糖果这么可爱这么懂事,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小糖果,“真的吗,那妈妈什么时候醒来?”
顾景煜想了想,笑着说,“小糖果越听话,妈妈醒的就越早。”
又是一天下午,顾景煜去接儿子时,照例为小糖果接过书包,发现书包沉甸甸的,里面装了好多东西。“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呀,儿子?”
小糖果一把抢过书包,紧紧地护在胸前,调皮地说,“我不想告诉你!”
顾景煜抢过书包,“你不能有事瞒爸爸。”
打开书包,发现里面有好多零食:yummyearth棒棒糖,爆酱曲奇,蜂蜜黄油薯条等。“哪来这么多零食?”
顾景煜很惊讶。“哎呀,就是一个朋友送的。”
小糖果结果书包,红着脸低下头。顾景煜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男生女生?是不是女生?嗯?”
小糖果红到了耳根,挠了挠脑袋,说,是呀。顾景煜笑了,“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爸爸别再问啦。我们快去看妈妈吧。”
小糖果推着顾景煜,快点上车。去医院的路上,顾景煜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小糖果谈女朋友,爸爸没有意见。可是,你年纪还太小,不知道恋爱是什么。”
顾景煜摸了一下儿子的头,“我们糖果是男孩子,男子汉大丈夫,凡事都要有所担当。你多交朋友是好事,可是,也要懂得分寸,明白吗?”
小糖果当然不明白了,只管嚼着棒棒糖,大眼睛萌萌地眨啊眨。晚上,在唐果的病床前,小糖果趴在妈妈的身边,低声说,“妈妈,我好想你。你快快醒来吧,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同学,我觉得她跟妈妈长得好像。她还给了我好多零食,妈妈,我想留给你醒来,和你一起吃。”
在妈妈身边,小糖果静静的趴着睡觉,睡的时候嘴皮子红嘟嘟的,上面还冒腾着可爱的小气泡。可惜唐果仍未清醒,如果她知道的话,她此时一定会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小糖果,然后狠狠得在小糖果白嫩的腮帮上亲吻几口。她不能……她陷入重度昏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