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皇帝和所有皇帝一样,都有多疑的毛病。德贤贵妃看着洛珺兮不解道:“你说的本宫都明白,所以本宫才担心外面的流言对弘儿不利。”
洛珺兮摇头:“娘娘,当初四殿下身体有恙,皇上多少有些愧疚之心。再加上您一家退隐,所以皇上对您和四殿下都十分放心。”
而如今形式不同了。帝王之术就在于权衡。这次皇上派四殿下去做抚慰军心的事情,我看一方面是对四殿下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一个试探。如今有人坐不住,放出风声,就是想借用这个机会来令皇帝对您和四殿下起疑心。”
德贤贵妃点头:“本宫也是想到这一点,本宫担心皇上听信了这些话,对弘儿不利啊。所以才会着急。”
“娘娘不用着急。”
洛珺兮安抚道:“纵然这次事情会让皇上起疑心,但是不会对四皇子有太大的影响。反而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四殿下退一步,这样才可以麻痹对方,令他们以为计谋得逞,为我们再争取一点时间。”
水满则溢。四皇子赫连旭弘最近一段时间里风头太盛,这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他现在根基不稳,但凡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再被打入谷底。依着洛珺兮对赫连旭阳的了解,他这么一段时间一直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势力受到重创,需要时间恢复 。另一方面,赫连旭阳明显是在放水,故意让四皇子这边急速上升。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依着赫连旭阳做事的风格,他若要出手,一定会一击必中,不会做无用功。这次给军队发放银两的事情,原本就是皇帝派遣的,所以从这上面做文章,即使成功了,对四皇子的损伤也有限,毕竟玉子辰还跟在四皇子身边。而玉子辰不是赫连旭阳的人,他如今只听命于赫连皇帝,所以赫连旭阳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招。那么流言这件事背后之人,就不会是赫连旭阳,而应该是淑妃。听了洛珺兮的分析,德妃娘娘的心底安定了一些。她冷笑一声:“本宫知道淑妃为什么这么做。她不就是着急要皇后这么位置吗?仗着给皇上出过药房恢复的妃位,她便得陇望蜀起来。本以为她在深宫这么多年,和皇后也斗了这么多年,手段应该更加高明才是,没有想到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受不住了。”
洛珺兮微微一笑:“娘娘,您还不明白吗?其实这么多年来,淑妃都不是一个人。她的好儿子可是没少出力。”
如今赫连旭阳的注意力都在外面,一时间顾及不到自己的母妃,这不是又给了他们机会。两人话音刚落,紫鸢急匆匆走来,低声道:“郡主,奴婢看到淑妃娘娘向这边来了。”
洛珺兮眉眼微微一动,看向德贤贵妃,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脸上原本和煦的微笑都换成了冰冷的寒霜。“贵妃娘娘,再如何我也是皇上亲口册封的郡主,母亲是长庆公主,您不是这么一点颜面都不给吧!”
淑妃刚走到近前,就听到洛珺兮冷凝的声音。德贤贵妃的语气也同样好不到那里去,她冷哼道:“从前还觉得郡主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没有想到连一个小小的奴婢都管教 不好,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公主的脸!”
“多谢贵妃娘娘操心了,母亲爱护我爱护的紧,这点小事可不会责罚我的。”
淑妃听出两人在争吵,心中兴奋,立即笑盈盈的上前一步:“哎呦,这是怎么了?郡主和贵妃娘娘莫不会有什么误会?”
德贤贵妃头微微扬起,上下打量了淑妃一眼,“你怎么来了?”
淑妃象征性的冲着德贤贵妃施了一礼:"见过贵妃娘娘。今日天气好,臣妾来这园子转转,没想到就遇到两位了。你们这是……"洛珺兮冲着淑妃施礼:“见过淑妃娘娘。是我不好,管教不严,自己的婢女不小心将茶水撒在贵妃娘娘的衣物上,惹了贵妃娘娘不高兴了。”
淑妃眼神一瞥,果然看到德贤贵妃的衣摆处一抹水渍明显。呵,这身衣服的面料淑妃十分了解。这批进贡的面料又少又华贵,皇上让德贤贵妃给后宫嫔妃分配,淑妃本以为自己也能得到一匹,没有想到分派到自己的宫中的时候,德贤贵妃这个贱人居然找了个理由说没有了,随便找了一匹不知道什么的绸缎来敷衍自己。本来想着去皇上那里哭诉,却被自己儿子阻拦了,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硬生生不让她去找皇上。现如今看到这衣服被泼了水渍,淑妃心里一阵痛快。她脸上挂上笑容道:“贵妃娘娘宽宏大量,怎么能和郡主家的一个小丫头计较呢?若是真觉得这身衣料毁了,妹妹回头让宫里给娘娘送去一匹如何?”
淑妃的语气中难掩的幸灾乐祸,德贤贵妃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冷冷一笑:“淑妃妹妹就不必操心了。本宫宫中皇上赐予的珍贵布料数不胜数。区区一件衣服衣服而已,本宫并不在意。”
她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不屑:“至于淑妃妹妹宫里的布匹还是好好留着吧,毕竟你才回到妃位不久,若是没有一些像样的布料做衣服,也忒寒酸了些。”
淑妃被德贤贵妃这话气得唇角微微抽搐。她虽然恢复了妃位,因为贡献药方有功,也确实受了一些赏赐。但是一方面她之前被贬后所有私库东西都被上缴拿不回来,另一方面皇上信任德贤贵妃,每次赏赐都经过她的手。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手段,每次赏赐到她宫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珍贵字画或者摆放的屏风琉璃,美则美矣,但是实用性不强。特别是一些珍贵首饰头面,布料衣冠一类少之又少,纵然送来了,也多是过了气的陈旧款式,害得她不止一次被后宫那些妃子暗地里嘲笑。今日又被德贤贵妃提及此事,淑妃原本看热闹的高兴劲儿立即被愤懑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