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子度正在和王小虎他们吃早饭,敏感的神经突然绷紧,听到有枪声接连从远处传来,是那种单发的步枪枪声,声音低沉而又有穿透力。怔怔的没有在动筷子,不由想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片刻后,赵子度开口:“虎子,等下吃完饭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了?”
“好的,二少爷。”
王小虎点头,继续埋头吃饭。或许是因为突来的枪声,赵子度不由想到了昨晚上遇到的事情,隐隐有些预感,便继续夹菜吃饭。卧牛镇的张记裁缝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几名保安团的士兵持枪从里面走出,急急忙忙的消失离去。福来面馆,一大清早刚刚开张,此时还没有一个客人,一大群保安团的士兵蜂拥而来,迅速将整个面馆团团包围住。一个副官大步流星来到面馆前的不远处,抬头看了看面馆。“给我上。”
哗啦啦——顿时,十多个士兵第一时间冲进面馆,紧跟着就是一阵东西打碎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枪响,让周围的路人纷纷退的远远的,生怕会殃及鱼池一般。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出来。“报告,有一个人从后门跑了。”
“废物,还不赶紧带人给我去追。”
副官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后者连连点头,带着几个人再次冲进面馆。宽敞的街道上,一辆波兰沙华牌轿车缓缓驶来,在面馆门口停下。一个身穿军官服饰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跟随下车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对方穿着一件黑色中山服饰,眸光明亮,气态不凡。副官看着那个军官,赶忙上前。“司令,您过来了。”
“嗯。”
军官点点头。“怎么样了?”
这人是保安团的总司令,方本忠,在卧牛镇可以说一手遮天,负责全镇的治安管理,就连镇长都要给他面子,不敢和他对着干。“打死了几个反抗的,抓捕两个,还有一个跑了,目前正在追捕。”
闻言,那个年轻人插话道:“还跑一个?”
这个年轻人叫胡乾,也是方云娇名义上的未婚夫,这次来卧牛镇,目的就是协助方本忠抓捕地方工农派的联络人。方本忠笑道:“不用担心,在卧牛镇还没有我方本忠找不到的人。”
此时,在卧牛镇的一处街道中,一个浑身带血的中年人慌忙奔跑,后面追着十多个士兵,时不时的都会打出一声。双方你追我逃,四周的路人更是吓得闻风丧胆,慌忙躲避。王小虎听从赵子度的话出门打听情况,刚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了他们。那个中年人一路狂逃,可以说筋疲力尽,正好和从侧面胡同走出的王小虎撞到一块,两个人纷纷倒地,摔得人仰马翻。那人从地上爬起,看都不看,继续向前逃去。没有跑出多远,前方突然冒出三名士兵,将他的去路拦住。砰——顿时,枪声作响,中年男子应声跪地,大腿被子弹打中,猩红的鲜血止不住的冒出,痛的他呲牙咧嘴,哀嚎不断。看到这些,王小虎连滚带爬退到一旁。这个时候,那些士兵都已经走了过去,将那个中年人架起拖走,地面上,隐隐留下一道血迹斑斑的拖痕。直到他们消失不见,王小虎这才回过神儿,向着四周看了看,迅速朝向来时的路奔去。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不敢在街上逛了。赵家。赵子度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就连王小虎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他停住锻炼。“你跑这么急干嘛呢?”
“二少爷,不好了,保安团的那帮王八蛋在街上杀人呢,太可怕了,我亲眼看见一个人倒在我的面前。”
“杀人,他们杀的是什么人?”
赵子度微微皱眉。“不清楚,鬼知道他们在杀什么人,很多街道都被戒严了,根本靠近不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赵子度思索了下,就示意对方离去。啪嗒——王小虎本要离开,突然一只笔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是一只黑色的钢笔。“奇怪,我身上怎么会有一只笔呢?”
王小虎将钢笔捡起来,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他非常清楚,自己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笔。赵子度暼了他一眼。“你在哪里嘀嘀咕咕啥呢?”
“二少爷,也不知道谁的笔,居然跑到我的身上了。”
说着,就把钢笔递给了赵子度。后者接过,拿着钢笔看了看,思索了下,就把钢笔打开一看,没想到钢笔里储存墨水的软管中,居然藏着一个纸条。这一发现,连一旁的王小虎都感到兴趣,不由围了上来一起观看。赵子度不紧不慢的将纸条打开,发现是一个名单,上面罗列了一大堆人名。王小虎突然开口。“二少爷,这到底是啥东西?”
“这应该问你才对。”
赵子度看着王小虎。“你好好想想,刚才出去有没有碰上什么事,或者遇到过什么人?”
赵子度军人出身,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份名单八成就是那些人的联络名单,可谓是干系重大。王小虎挠了挠脑袋,想了想,就把他刚才出去遇上的前前后后说了一句,听得赵子度连连点头,心中的疑惑随之清楚。片刻后,赵子度开口。“好了,这东西暂时放到我这里吧,但是你记住,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松叔,明白吗。”
“放心吧,二少爷,就是打死我也不说。”
王小虎赶忙拍胸脯保证。梆梆梆——“开门,开门,快开门。”
赵子度刚准备将钢笔放好,就听见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传来,还有人的喊话声。听得王小虎心里一突,下意识向门口看去,想到了保安团那些王八蛋,搞不明白他们怎么过来了。“你不用怕,过去开门。”
赵子度安抚一句,甩手将手里的钢笔掷入旁边的花丛当中。王小虎听言,这才过去将大门打开。哗啦啦——一大堆保安团的士兵冲了进来,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士兵开口。“长官,就是那个家伙。”
对方伸手指着王小虎,一副我认识他的模样。闻言,副官李晖迈步上前,微微俯视着赵子度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小虎身上,寒着脸道:“给我带走。”
“等一下。”
赵子度直接插话,上前将王小虎挡在身后,抬眼看向李晖,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让对方无缘无故将人带走的。“你们要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嘛?”
与此同时,王松也带着几个仆人赶来。李晖哼笑一声,看着赵子度道:“赵二少爷,我劝你最好配合我们,乖乖的退到一边去,不然连你们都一块抓了。”
“哼,你们无缘无故的过来抓人,总要有一个说法吧。”
赵子度身为军人出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岂会被对方给吓住。哗啦——周围的士兵立即上前一步,手中的枪直接端起,气势汹汹,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吓得王松他们惊慌失措,赶忙插话道:“李副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说话间,他就掏出一些大洋向李晖的手里塞去,可惜对方并没有收下的意思,直接将他的手挡下,不给他贿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