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愈发喜欢(1 / 1)

谢湛表达对女郎喜爱的其中一个方式,便是这种浅显易懂的原始方式。  扶萱不拒绝他,除了有一具敏感的身子,更重要的,还是她真心喜欢这位郎君。  谢六郎心思再深沉,手段再高明,真要用在对他无甚好感的扶萱身上,不仅起不了多大作用,甚至会引起扶萱的反感。  扶萱妥协,是因她心里愿意妥协。  对这一点,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二人之间的情感拉锯,建立在一个愿作一个愿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之上,并在你来我往中逐步加深。  良久之后。  室内的灯被谢湛尽数熄灭,乌衣巷街头的花灯微光从窗牖洒进,照在柔软的地毯上。  二人对坐。  扶萱眼尾被逼出了点泪,她仰着细白的脖子,能望见窗外漫天星光,能见到从秦淮河岸边升腾起的盏盏天灯。  光影在她眼中流转,明明灭灭,晃晃悠悠。  与谢湛在一起后,她比起世家女郎来,本就算薄弱的矜持被他一废再废。  与之相处中,她终是明白,这个知礼明仪、端方正直的世家郎君的底线,至少在某些时候,极低,极低。要论大胆与厚颜,自诩胆大妄为的她也要甘拜下风。  然,她又不得不承认,因他的放肆与放纵,她亦从中得了许多乐趣和隐秘的欢喜。  谢湛的骨子里,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桀骜,这种桀骜,与扶炫的那种外露的形式不同,它被深深地藏在他倨傲清高的表面下。而某些时候,因这份桀骜,他可以突然十分决绝地做出某种重大决定。  就比如,只因喜爱,他还当真敢不顾世俗之见,背离门第观念,“自甘堕落”地追求一位身份地位与之相差悬殊的女郎;又比如,无比坚定地坚持自己,对其母亲那般,势要强加到他头上他们意志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坚决对垒。  当下,这种桀骜使得女郎清澈乌黑的眸子渐渐迷离。  “六郎……”  扶萱催促,谢湛不应,半晌后,附耳悄声要求了句。  扶萱不想理他,他就加了句:“好么?算我求你。”

好不好的,在郎君讨好又缱绻的眼神中,扶萱哪还有定力去拒绝?  好在临湘阁是谢湛专用,屋内布置也是按他极具生活情调的要求而来,处处讲究,地毯极为厚软,即使膝盖着地,也若云絮。  夜已深,人才静。  窗牖只开着微小的缝,室内灯火复燃起。  扶萱神色懒洋洋,靠在郎君的臂弯里,彻底平静后,这才好奇地说起婚服的事:“先前不说六月成婚么,你从徐州回来,画的样式,该是夏装的款罢?可后来定的日子是十月,你岂不是后来又画了一套?”

郎君一手搂着小女郎的腰,一手就着捧雪把玩,他开口实话道:“嗯,是作了两回。作第一套的画时,按照往前你在听风苑小住时量的尺寸,想必多有偏差,故而作第二回时,特意也改了些。”

扶萱不解看谢湛,很快从谢湛的手上动作中得了答案。  她刷地红了脸,推开谢湛的手,从他怀中翻身而起,抬手将谢湛微启的唇实实堵住,“你不准说话!一个字都不行!”

大了小了的,她当真是不想再听了,气氛刚刚消停,难保他口吐“莲语”后,一激动,故态复萌。再就着他,明日她还如何去书院讲课。  谢湛当真住了嘴,顺势在她手心里轻舔了下,又用一双神色缱绻的眼,凝着小女郎当下可人心的娇愠。  郎君目中含情,因满眼笑意,眸中多了点点亮色,扶萱本要移开视线,却被谢湛当下神色熏地醺醺然。她因手心发麻而收回手,看着退却平时淡笑、浅笑模样的谢湛,不觉有些出神。  原来,谢湛真正轻松开怀时,竟是这等模样。  在扶萱失神中,谢湛半勾起身,在她如微雨湿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将她拉入怀中,与她说起正事:“上回与伯父一起商讨过,无有国库支持,各州办乡学之事,恐怕短期内难以实现,只得暂缓了。毕竟我只好建议朝廷,而不能越俎代庖,将此事全然揽下。”

扶以问故去后,他竭力主张兴办乡学的事便被迫中断了去,且太和三年冬日时大梁又遭受了严重雪灾,朝廷先是赈灾时动用不少国库资金,再是免灾区的赋税三年,致使至今国库仍旧空虚,钱只能用在紧要的事上,再无法支持办乡学。  虽不能继承伯父遗志,心有不甘和失落,但扶萱理解谢湛的顾虑。  谢家再富有、再愿意给钱,也不能代替穆安帝,将这等惠民的功劳占着,届时十州百姓只知谢家,不知帝王,对于本就钟鼎的谢家而言非是什么好事。  来日方长,百年树人,此事急不得的。  扶萱退而求其次,问道:“那谢家私学可以朝外姓人开放么?”

大梁世家都在竭力维护自身的势力,除了政治、经济之外,十分重视本族人子弟的文化教育,各家都办了私学,不止教育男郎,亦会教育家族里的女郎。  像谢家这样的顶级世家,世代传承,私学里自然囊括了极为优秀的师资,教学之上的优异质量,非是扶家那小小的一个远麓书院可去媲美的。  自从上回谢湛带她去观摩与旁听过一回,扶萱就起了要“打入其内部”的心思。力求将那封闭的优秀师资之泉往外引,惠及他人,让旁人也“喝”几口。  谢湛看着丝毫不掩饰对自家私学觊觎的女郎,微抬眉稍,不置可否。  扶萱抱紧她难说话的未婚夫,娇娇地嗔道:“我们远麓书院的讲郎就那么几个,实力也在那里,翻不出什么天。即使你偶尔去授课,也只能是临时去,这样的条件下,学子就是天赋异禀,也不能被教育地如何优异嘛。你都带我去参观谢家私学了,哪有只让人看,又不让人用的道理?你若不应我,以后我也如此,只给你看。”

谢湛好笑地看着扶萱以色威胁他,一下子就松开了搂她腰的手,推开怀中的扶萱,身子向旁边退了些,转脸对着屋顶。  是看也不要看的意思。  扶萱微怔,而后气地伸手掐他,“好你个提裤子不认账的,你竟敢过河拆桥!”

被利箭穿胸都不曾皱过眉的谢长珩,被女郎轻轻一掐,就卖惨地“嘶”了声。  扶萱动作霎时一顿,待反应过来自己又上了他的当后,发狠地连连捶打他未受伤的一侧胸脯。  谢湛唇角带笑,将生气的未婚妻重新搂入怀里。  他忍俊不禁地覆盖上她的手,置在胸脯上,亲了下发怒的小脸,道:“我带你去参观的意思,那般明显了不是。”

得了肯定的话,扶萱嘴角高高翘起。  她故意:“不懂!一点都不懂!我才疏学浅,不明白谢六郎腹中的弯弯绕绕。”

谢湛咧嘴大笑,眉目舒展,调笑她:“有沟壑的,不是你这么。”

见扶萱被他逗地真要发怒,谢湛这才收敛神色,正色道:“先前我曾建议过远麓书院实行定期测试,你回去知会三堂哥,就测试结果,选三位甲等学员出来,先去谢家私学去学一个月。”

扶萱奖励地亲他一口,斗志昂扬,“好!明日我就能拿名单给你。”

谢湛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萱萱,你上回不是说,选官靠门第、家族有失公允,可通过书院考核,提拔能人入朝为官。我想,或可逐步实行科举,不仅仅局限在某个学院,而是在全国实行,选拔全大梁优秀人才入朝。”

扶萱心口一颤。  谢湛是世家家主,世族把持朝廷人事,影响皇帝权力,可他如今却是愿意疏通民间人材至朝廷,将靠家族背景举荐入仕的制度打破,这无异于是在放弃世家利益,在为国、为民提供便利。不论此举最终成败,谢湛敢有如此想法,便当真是突破只为家族谋利的想法,在真心实意地济世救民。  她感受到自己激烈砰砰而跳的心脏,看向风姿卓越,如玉俊朗的郎君,他能力如此优秀,思想如此卓尔不凡,浑身上下她都愈发喜欢了。  扶萱嫣然一笑,真心实意地道:“得郎君如此,我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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