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刻意免了婢女通报,便是想见识一下,他不在家时,他的小夫人是何种真实状态,却不料,一进门就见得她从冰碗上取杨梅往嘴里塞,旁边的小碟子已然堆起了半碟子果核。 谢湛的声音传来,扶萱顿了一下,一个激灵将杨梅整个塞入口中,这才扭头看他。 她刚翻过来身子朝向他的方向,郎君就已落座在她身后,俯身握住了她的腰。玲珑早在发现谢湛进门后就识趣地站起身,快速离了屋子,留下小夫妻二人独处。 谢湛墨黑的眸子凝视他怀中半倚在软枕上的女郎,看她莹白的肌肤因热气晕了些红,眼珠滴溜溜地看他,小巧高挺的鼻尖下,小嘴因塞了一颗杨梅半边鼓了起,唇角尚还粘着杨梅的汁液,他心中泛起涟漪。 扶萱被他就这般拥住,周身覆盖着他的雪松香,看他视线落在她唇部,她像偷吃零食的孩童被人逮到一般,边咀嚼她的杨梅,边伸手扯着他袖子,囫囵着认错道:“实在是太馋了嘛,我就吃了几个,没吃多。”
自打从扶家回来,二人便计划生子,谢湛医书看的多,知她月事不调乃因体质过寒,便建议吃些药调理身子,室内的冰随之也放地少,寒凉的吃食也不让她吃了。 谢湛看了眼那小碟,伸舌去舔下她唇边的果汁,佯作不满:“那些果肉莫非都进的婢女腹中?我一个没吃过。”
杨梅此物产期短,一般在端阳后也就逐步没了踪迹,谢家这回得的还是广州那处千里送来的,数量极为有限,大多都被谢湛留在了“听风苑”,就连“闻熙堂”那处也只有一小碗,颇为珍贵,自然到不了被赏给下人一并食用的地步。 出口的谎言被这位眼毒的郎君当面拆穿,扶萱伸手勾住他俯下来的脖子,甜甜地讨好他:“哎呀,夫君。”
这意思就是你就别再说了罢。 谢湛失笑地看她的这些小动作,轻笑一声。天气热了后她在家穿地甚少,这一勾他脖子,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纱,她软糯糯的身子就跟着贴了上来,尤其那绣着水仙花的小衣都没能遮完的两捧雪,就在他眼皮底下随她的动作晃,谢湛眸里一下就黯了寸许。 他身子往下沉,与她相贴到严丝合缝,高挺的鼻若有若无地去蹭扶萱的鼻尖,口中暗嗓问她:“好吃么?”
扶萱被他压地背脊发麻,耳根也烫,气息变得不稳,她极力镇静回他:“嗯,极好吃的,又甜又鲜,不愧是广州的名果,夫君你也试试看罢……啊,你做甚?手拿开……” 他竟然在等她回答的间隙,扯开了她的纱裙,连水仙花也被他整个掌在了手心,吻从鼻尖到脸颊,再贴她耳垂轻吮,气息忽远忽近地打在她耳窝。扶萱被他缠地头皮发麻,整个人一张弓般绷紧,僵地不能更僵。 “萱萱……夫人……”谢湛还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 郎君这样的语气一出,就跟问她可不可以进没多大差别。 扶萱却是瞬间回神般,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变得严肃:“我还在服药调理呢,大夫说过要等药吃完月事正常才好,四嫂也说过,待月事结束后七日为佳,你忍忍嘛。”
谢湛停了停手,压着心中的燥怒,缓缓试探问:“服药得有十日有余了罢?还要服到多久?月事才过一回,还要下一回?”
自打扶萱决定生子,她便对此事异常重视。尤其谢湛提醒的那句“体质寒凉恐怕不易受孕”的话得到了府医证实,府医建议她先行调理之后,她就极为认真地开始服药,再苦都不再抱怨一句。 加之她进门后,谢四郎的妻子王氏因着先前就认识她,常来寻她说话,妯娌之间谈话也避免不了子嗣这样的女子间的话题,王氏便就顺带给了她一些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心急的扶萱奉之为圭臬。 这些日子以来,谢湛日常忙碌,回府皆是半夜,见她睡地熟也不便打扰她。可哪知上回他休沐在家,扶萱竟是固执地不让他碰一回,谢湛这才明白她这是中了这些“歪门邪道”的荼毒。 他并不想生子一事成为一种压力,更愿意二人对此抱顺其自然的态度,可《家规》第一条乃是他亲笔所写,扶萱以此怒问他是不是要出尔反尔,他虽然有些难受,到底还是忽视他这小娇妻的牵强谬论,不与她过多计较。 然,十几日已然过去…… 他正值二十四五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成亲起,二人“恩爱”有加,这一下将他从美好人间打入至“地狱”,如何受得住如此落差? 在谢湛心中有怨时,他的夫人再度给他一记重锤:“才喝了两副不到,还有两副呢,也快了嘛,算起来还有半个多月。”
谢湛额侧的青筋狠狠几跳,闭眼叹气,声音委屈无比:“萱萱,我已经够忙碌了,休沐日尚且要外出半日,每五日才得半日空闲,你如何就忍心教我如此?”
扶萱并不很有底气地反驳:“可我的药没喝完,没调理好之前,身子就不算最佳状态。而且……我听说,这事要少而精,才能一举中的。”
扶萱俨然已经将此事当作怀孕生子的工具,本末倒置。 谢湛温声再道:“生子一事我听你的不错,那总要有这事,你才能有孕罢?你身子无病,不过是体寒不易受孕,此等情况下还怀上,不正说明我们的孩子自小顽强、优秀么?”
“优秀”二字堪堪说到扶萱心坎里。 她先前每每被谢湛撩到难受,便是想着以自己最佳的身子状态去怀孩子,才能怀个最优秀的出来,将扶炫那优秀的“女儿”比下去,才以自己倔强的那股劲儿狠心拒绝了他。 当下被谢湛如此一讲,扶萱心中不觉动摇几分。当她流露出来半信半疑的情绪时,对方却已然不再给她机会质问,不再任她“胡作非为”了。谢湛再贴她一寸,亲吻地缓慢又缱绻,手掌也渐渐偏离原有之地。 他惯常绝佳的皮相,不俗的手法,鼻尖的汗滴,眼中的迷离,无一不是一把闷火,在不住闷烧扶萱一颗柔软的心。 扶萱这样与他一向契合,又极为喜爱他的女郎,岂止单单是心软?在闷火炖烧下,初时她还勉强推他,渐渐地便只剩情意丝丝缕缕。她回应他的吻,回应他的热情,礼尚往来地去扯他的腰带。 谢湛埋首于她身前,闷声喟叹:“萱萱……长珩哥哥好想你啊,见不到你时心中甚是空虚。”
扶萱拉他衣裳的动作一顿,他哪是因见不到她想她啊?是碰不上她,那点劣根作祟,想欺负她罢了。 室内的冰本也不多,二人缠了半晌,谢湛这心思深沉的郎君,当真是教人又爱又恼,扶萱即使一衣不着,也觉得背脊有汗湿,已经呼吸不畅,她委实有些被闷火闷到扛不下去,伸手掐了把他,“你能不能闭……唔!”
膝盖被掰开,扶萱干脆放弃人间烟火,神魂随他俱飘。 …… 窗边竹帘的晃动终于停下,扶萱被谢湛抱在怀中,郎君流连地吻她唇角,颇意犹未尽。女郎纵了他,按她心软的性子,想必还会再纵他继续。 然,谢湛还来不及喜悦,来不及重整旗鼓,室外便有声音传来:“这是什么药?六郎可也在?”
谢夫人的话从外传来,且木屐着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扶萱慌地蓦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