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冷漠的视线在耶律韫身上扫射一圈:“要多久。”
“三天,有几种药材要新鲜采摘才有效果,而且只有塞外有。”
耶律韫道。“可以。”
就在耶律韫意外云裳竟然这般轻易的相信他时,她以几乎瞬移的速度到他面前,扣住他的两颊将一枚药丸扔进他嘴里面。“三天后我会再来,不想死就别耍花招。”
话落云裳消失在耶律韫眼前。耶律韫收起脸上的惊愕,不慌不忙地检查自己的身体,慵懒的语气中透着自信:“聪明反被聪明误,要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本王解不了的……”已经到嘴边的“毒”字骤然消失。怎么可能,找不到任何毒素的痕迹?耶律韫傻眼了。难不成她只是在故弄玄虚?自己吃下的药丸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想了想耶律韫摇了摇头,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做,她很谨慎,从头到尾每一步都经过预算,哪怕自信自己的毒弄不到她身上,也依旧和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那么也就是说这毒在自己认知范围之外。耶律韫掩面怪笑一声:“有趣,有趣……”女人,本王记住你了。—是夜,亥时末。云裳戴上面具换上夜行衣敲响影一所在的房门。影一瞬间睁眼,眼神清醒不含一丝困倦,拿起枕边长剑追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慌凉的城外,枯黄的杂草在夜风中飒飒作响。影一道:“你是谁?”
追人的路上他想了许多,心头有许多疑惑。这人是谁?知道他的身份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现在特意惊动他是为什么?……不管如何先把此人拿下再说。可是云裳压根不跟影一废话,抽出腰间软剑对着他冲上去。铖!剑身擦过,两道不同剑气分别袭向对方,影一衣襟被割破未曾见血。云裳灵活转身,手腕翻转下冷冽剑花流转,几道凝结成实质性的肃杀剑气袭向影一,逼得他步步后退。紧接着乘胜追击,身形一晃来到影一面前,冒着寒芒的匕首弥补软剑的攻击盲点,眨眼间便在影一身上留下数道伤口。作为影卫之首影一实力卓绝,和云裳对上却从一开始就落于下风,于是果断转变为拉扯战术。如同鬼魅的身法让他在以往的进攻中无往不利,然而在此刻却没用,没用,都没用。不管影一速度多快都逃不过云裳的眼睛,她在他落脚前的前一息抵达,蕴含劲气的一掌准确无误的拍在他胸口上。影一被拍飞数丈,短暂的交手让他清楚认识到自己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他还有任务需要完成不可在此丢命,于是转身就跑,速度施展到极致。不过还是太慢了。只见一道黑影从他身旁跃过,冰冷的剑芒闪过,他被一剑抹喉,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过凄冷的弧度。云裳俯视影一的尸体,黑亮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起伏。解药已经找到,那么他就没有价值。从一开始云裳就对影一抱了杀心,不管他是否能拿到沉香醉的解药都送不到皇宫去。倏然,空间兽雀跃的声音响起:“裳裳!小可怜醒了!”
小可怜昏迷这么多天,就算裳裳不说它也知道她担心坏了。云裳紧绷多天的身体明显放松一分:“他身体情况如何?”
空间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道,天道爷爷的限制太多,我只能感觉到小可怜醒过来了。”
云裳将影一身上有用的东西搜刮完,步伐轻快地走回城:“醒了就好,现在时辰正好,我们去拜访个人吧!”
时辰正好?空间兽望着黑蒙蒙的天穹,满头黑线。—云府。原来的“镇边将军府”牌匾已经被摘下十多年。装潢朴素的府邸因为多年未曾维修已有多处破败,亦如主人如今的境地。云裳避开守夜的护卫来到主院,刚踏入院子屋内倏地亮起烛火。她瞬间找到暗角躲好。被发现了?不可能!云裳对自己的身法很自信。果然被发现的人不是她。只见屋门从里面打开,一名身若松柏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眼神坚毅,步伐沉稳有力,此人正是云勇。他站在院中抬眸看向书房方向,冷笑道:“还不出来?等老子请你出来吗?”
在云裳到院子的前几息,有一道身影钻进书房,惊动早已等候多时的云勇。一名黑衣少年从书房走出来,摸了摸鼻头,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爹,你还没睡啊!我说我是梦游了你信吗?”
云勇反问道:“我说你不是我儿子,你信吗?”
不等云飞翰说话,从主屋里走出来的宋茚就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老娘给你戴绿帽?”
“哎哟,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外边冷小心风寒,快回去。”
云勇乐呵呵的迎上去,将宋茚半饱在怀里。变脸之快让人咋舌,不过云飞翰早已习惯。宋茚挣开他的怀抱,双手叉腰道:“老娘才不冷!你还没回答刚才那话啥意思?信不信老娘真……”云勇连忙打断,板着脸严肃道:“可不许乱说!”
宋茚理直气壮:“是你先乱说!翰儿不是你儿子是谁儿子?”
“我这不一时嘴快吗?怪我怪我,夫人别生气。”
云勇连连认错,余光注意到某个罪魁祸首想要趁机逃跑顿时冷哼一声,“想跑哪去?”
云飞翰脚步一转,走到附近的石凳前坐下,装傻道:“嘿嘿,站累了我找凳坐呢。”
宋茚不满的拧了云勇胳膊一下:“凶什么凶,老娘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是用来给你凶的?”
云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凶了。”
小声嘀咕道:“慈母多败儿。”
“你在嘀咕啥?”
宋茚道。“没啥没啥。”
云勇连连摇头。云飞翰朝宋茚竖起大拇指:“娘你真威武!”
云勇做出一系列保证后宋茚才回房继续睡觉,他则把云飞翰叫进书房。云飞翰刚把房门关上,他便道:“别费心思,我已经把账本交给崔锐阵。”
“什么?”
云飞翰脸色骤变,不再嬉皮笑脸,气冲冲地指责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云勇一身威严的坐在他面前,开口打断他:“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眼睁睁看见你犯错!”
云飞翰一脸不在意:“犯错就犯错,只要能拿到军饷,况且又不一定会被崔锐阵发现。”
“天真!”
云勇猛拍书案一下,指着他鼻子骂,“你以为你的计划崔锐阵不知道?人家已经布置好猪笼就等你这头蠢猪往下跳。”
年前从接下那道圣旨开始他便知道卫郑阳已经容不下他,因为崔锐阵已经掌管边关大部分势力,他失去最后的用处。圣旨明面上是将保管放置军饷的库房钥匙和账本的重任交付给他,实则处处是陷阱,崔锐阵三天两头就寻着各种缘由查库房,为了保证不出错,他不得不花费许多心思在库房上,他清楚但凡某天库房军饷和账本对不上账,他身上这身盔甲就会被扒掉,贪污军饷的罪名甚至会要他命。而这些云飞翰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有其他办法才会把主意打到改账本上面。“要是修改账本上面的计数就能拿走军饷,老子早做了,还轮得到你?”
云勇恨铁不成钢的站起来,手指狠狠戳了戳云飞翰的脑袋,“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吧!”
账本没了,计划失败,云飞翰自暴自弃道:“我是蠢猪你是什么?老蠢猪?”
云勇被气笑了。“士兵都有一家子人要养,再不发军饷他们怎么活?我俩的钱已经全部给完了,现在家里都是靠娘的嫁妆养活。”
云飞翰就这么看着他。云勇顿时像是一只破皮的气球,整个人奄巴下去:“办法都是想出来的。”
父子俩相看无言,背对背坐着发呆。过了会云飞翰道:“你不会真把账本给崔锐阵那狗东西了吧?”
现在仔细一想,这么蠢的事情不像是老头子会干的。云勇没好气道:“给他送制造把柄陷害我的机会吗?”
账本要是到崔锐阵的手里,怎么修改还不是随他?“呵呵。”
云飞翰翻了个白眼,许是心头的不甘和怒火得不到释放,脑袋一热将想过许久的一些话说出来,“要我说直接把崔锐阵那狗东西做掉算了,反正天高皇帝远,况且当朝皇帝又不是啥好皇帝,效忠他干什么……”在云飞翰看来卫郑阳根本不值得他爹效忠。要是哪天他们家被卫郑阳逼上绝路,他肯定反了他!听到云飞翰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云勇却没有出声阻止,等他说完后才道:“我不是效忠他,只是在保护百姓而已。”
“爹你居然没有骂我?”
云飞翰惊讶的转过身道。云勇:拳头硬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清醇的声音:“两位,聊聊?”
“谁?”
父子俩脸色骤变,他们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外面有人在,这人听了多久?云裳推门进入,抬手挡住云飞翰的攻击,态度和善的打招呼:“晚上好。”
父子俩:……去他娘的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