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云轻绾才收了针。清鹤忙问:“王妃,主子怎么样?”
“毒已经解了。”
清鹤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可看到云轻绾凝重的表情,又不放心道,“王妃,还有别的问题吗?主子怎么一直未醒?”
“他体内的毒时间太久,已经把他的身体腐蚀的不成样子。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虽然解了毒,可……”后面的话,云轻绾没说。清鹤却听出了未尽之意。急道:“那怎么办啊?王妃,求你救救主子。”
云轻绾没应承。只道:“回大沥吧,先用珍稀药材将养一阵试试。”
三日后。黄粱河客船上。楚玄烨幽幽转醒。他睁开眼就看见在房间里捣药的少女。她着一袭水青色长裙,袖子挽到手肘,雪白的藕臂散发着淡淡的光。弯腰时,墨发微微摆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时隐时现,格外勾人。她不喜欢饰品。发间没什么头面珠钗,身上也未挂腰佩香包,反而给人一种素雅高洁之感。楚玄烨突然就想到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遇到她之前,他跟其他帝王将相一样,会权衡利弊,娶对他最有利的女人。然后将她们安置在后宅。或传宗接代,或充门面,或当摆设。可遇见她之后,他所有固化思维全被打破。那夜她酒后呓语,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宁愿孤独终老。他竟不由自主的心生向往。若往后余生,有她携手。似乎也不错。她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抱着她,怔怔的看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曾坐在她的屋顶,听到了多少秘密。她越是让人无法意料。他陷得越深。爱上她是意外,似乎也是必然。云轻绾制好药丸,一转身就对上了楚玄烨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他的眼神深情而专注,让云轻绾心头一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轻绾情绪掩饰的极好,很自然的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把脉。三指刚搭在腕子上。手就被人捉住了。楚玄烨强势的盯着她,不容她有丝毫闪躲:“我以为你会走。”
云轻绾:“……”她何尝不想走?她替楚玄烨解了毒,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楚玄烨的身体虽然损毁严重,也不是不能复原。这种事陆神医完全可以接手。她心系萧郴的魂魄,想尽快离开。没想到,清鹤跪在了她面前,不住的磕头哀求。彼时,她才知道,楚玄烨在大殿时,并未落入机关。他感应到周遭有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以为她被那股力量牵制,于是,立刻使出全力去对付那股力量。那神秘力量能操控黑沼泽中的一切。阴灵和骷髅轮番攻击。还有一个能御兽的行尸偷袭。楚玄烨腹背受敌,伤的很严重。可为了找她,他根本不顾自身安危。后来,听到她在地底发出的惨叫声,楚玄烨才转移战场……“王妃,属下打小跟着王爷,从未见他这么紧张过谁。他为了你连性命都不顾了,你就不能等他醒了再走吗?”
云轻绾能拒绝吗?她欠了楚玄烨太多太多。多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了。云轻绾垂下眼眸,顾左右而言他:“你伤还没好,别乱想了。来,先把药吃了。”
她挣开他的手,将药丸拿了出来。楚玄烨叹了口气,张口含住了药丸。薄唇覆上她葱白的手指,舌尖还有意无意的舔了一下,一股电流瞬间从指尖传到了尾椎骨。云轻绾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楚玄烨,你……”对上楚玄烨的目光,她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眸子热烈而真挚。霸道而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云轻绾,既然你选择留下,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
楚玄烨说着,就把云轻绾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本王只说一次。”
他的声音磁性好听,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这场赐婚,是我求来的。不是利用,也与神剑无关。只因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此生只与你一人携手白首。你说我有很多心思,总是迂回,可对你,我不会。”
哪怕你永远不回应,我也绝不会放弃。云轻绾,嫁给我。”
这一字一句,像重锤敲在云轻绾心头。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可是人人敬仰的战神啊,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却强势又直接的跟她表白,没有任何的含蓄委婉。她如何不动心?单凭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就足以让人沦陷了。屋外。清鹤端着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似乎见惯了楚玄烨为了云轻绾出生入死。听到他表白,清鹤竟也没太震惊。只默默赞叹。主子就是主子。该杀伐果断果断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该哄女孩的时候,也放的下面子。啧啧啧。这高冷人设,在王妃这儿,果然就是个屁。屋中沉默了许久。楚玄烨手指卷起,像在等待宣判。看似不经意,却还是紧张了。他不知道云轻绾会不会答应。他对她,从来都没把握。云轻绾咬着下嘴唇,纠结了许久才道:“林墨清抢了我的万年魂玉,我要去玄天剑宗找他。另外,我还要去螟蛉国一趟,阿木为我而死,我不能弃他于不顾。他若还活着,我会尽我所能报答这份恩情。他若死了,我便杀了那条四脚蛇替他报仇!”
楚玄烨似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神色有些黯然。某处,青龙开始狂打喷嚏。它感觉到湿冷的气息从船底传来,便从船舱挪到甲板,接着打盹。奶奶的,这魔兽晶核炼化的也太慢了。若不是离龙珠太远,他感觉到不妥,强行从修炼中醒来,真要被落在南桑了!青龙陷入沉睡时,嘴里还骂骂咧咧:“死丫头片子等着,老子强大之后,定把你咬渣渣……”云轻绾说完,目光在楚玄烨脸上一扫,又很快移开,“还有,我可能做不好一个王妃。你真的想清楚了?”
因为最后一句。楚玄烨坠入谷底的心又浮了起来。这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