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沥近郊,已是五日之后。这五日是云轻绾最轻松惬意的日子,她与楚玄烨就像刚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黏黏糊糊,难舍难分的。明明都在一条船上,半分钟不见,就开始想念对方。吃饭的时候,也互相投喂,各种夹菜。清鹤险些以为自家主子被人附身了。总之,这五天,有些人泡在蜜罐里,有些人吃狗粮吃到吐。花倾落一下船就离开了。他们一行人则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一向对婚事十分抵触的云轻绾竟开始亲手设计嫁衣。清鹤完全沦为了跑腿的。王妃一句话,他们这些护卫就马不停蹄的飞往各处。王爷说了,婚事决不能马虎。所有东西都要最顶级的。就算王妃的备选,也不能掉价。傍晚。楚玄烨正在屋中看云轻绾画的婚庆设计图。清鹤突然敲门进屋,抱拳道:“王爷,有急报!”
楚玄烨头也没抬:“是深海鲛纱到了吗?”
“不是。”
清鹤面色凝重,开口道,“郡主府被查封,我们安插在郡主府附近的守卫全部被屠,无一活口。”
楚玄烨手上一紧:“你说什么?”
“阿宁的身份被泄露,如今被困锁妖塔。术士占卜了良辰吉日,七日后,他们便要当着全城百姓诛杀阿宁。”
清鹤是见过阿宁的。这孩子腼腆温和,除了眼睛与别人不同,性子却比一般人都好。怎么就是妖孽了?他面露不忍,“王妃把阿宁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这消息……”“先瞒着她,等救出阿宁再说。”
楚玄烨想了想,吩咐道,“去挑几个五阶高手,探探锁妖塔的情况,若能救人,直接把阿宁救出来。若救不出,便等我号令行事。”
“是。”
清鹤行礼退下。刚到门口,又被楚玄烨叫住:“把司庭羽给我叫过来。”
“是。”
没多久,一道影子从窗口跃了进来:“难得啊,我们日理万机的战神大人,竟然还想得起我。”
司庭羽今日换了件白色镶银的纱衣,行动间,仿佛有星光闪动,配上这淡淡的眉眼,纤细瘦高的身形,妥妥的仙人下凡。他一旋身,坐在了楚玄烨旁边的桌子上,顺手捻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说罢,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什么乱子?正好我还没打过瘾呢,要不把南桑旁边的凌国和晋国都给灭了。”
楚玄烨捏了捏暴跳的额角。吸了口气:“南桑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既然已经攻下,便要好好治理。”
“我办事,你放心。我随便在白袍军里抓一个当国君,都比南桑王那群废物儿子好。”
在军事上,白袍军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楚玄烨并不担心。他这次叫司庭羽过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司庭羽,帮我一个忙。”
司庭羽立刻八卦起来:“事关女人?”
楚玄烨也没否认。任他取笑够了,才道:“帮我从锁妖塔救一个人出来。”
“不会是大沥皇宫中那个锁妖塔吧?当年你娘……”司庭羽意识到说错了话,忙转移了话题,“你也知道,那锁妖塔中机关重重,里面邪门的很,当年虽然损坏过,可仍旧有残存的阵法。我只能尽力一试,未必能成事。”
司庭羽难得认真。楚玄烨知道那地方不好闯,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成之后,我带你杀回冀州,攻下燕山如何?”
“当真?”
司庭羽听到“冀州,燕山”四个字,淡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色。脸上仍是笑着,却带着几分狰狞,“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楚玄烨:“我何时骗过你。”
“好,那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救人。”
司庭羽说完,身形一掠,又从窗口跃了出去……楚玄烨神色凝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锁妖塔的厉害。这两拨人也未必救得出人,看来还要入宫一趟。傍晚,马车入城。刚走没多久,就被羽林卫拦住了去路。肃王打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紧闭的车帘道:“皇叔入城,怎么不通报一声。也好让侄儿给你接接风。”
清鹤面露不悦,斥道:“知是王爷马车,还不下马行礼?”
肃王笑的张狂:“按辈分,本王的确该行礼,可今日,我乃父皇特封的督查使,除了皇上,谁见了我,都要规规矩矩下车,任我检查。”
说到这儿,他声音陡然拔高:“我怀疑车中有重要人犯,请宸王下车。”
“你放肆!”
清鹤正要怼回去,一枚石子突然从车帘射出,扎在肃王肩头,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掀飞。肃王重重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爬起来的时候,头发、身上沾满了枯草泥土,哪还有半分威风。清鹤“噗嗤”一声笑了:“督查使大人,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马也骑不好?”
其他人也在努力憋笑。肃王气的青筋直冒,拿出令牌道:“不愧是战神,果然威风。今日,我奉命前来捉拿云轻绾。皇叔还确定要藐视皇权,抗旨不尊?”
话音刚落,车帘“唰”一声被掀开。楚玄烨大步而出。那高大的身形,冰冷的神色,凌冽的气势瞬间震慑了所有人。就连肃王都有些心颤。战神之威,果然不容小觑啊。楚玄烨平湖般的眸子射向肃王,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气:“云轻绾乃本王未婚妻,一句“奉命捉拿”就让本王放人,简直笑话。”
肃王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冷笑:“皇叔还不知道吧。您身边这位,压根不是云相所出。她母亲乃十多年前皇室处死的邪物。皇叔应该知道,大沥最忌讳这些东西,战神保的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
楚玄烨沉默了片刻:“本王随你入宫。皇兄那里我自有交代。”
肃王:“您说了可不算,我……”话音戛然而止。楚玄烨不知如何出手,却轻易点住了肃王的穴道。楚玄烨走到肃面前,略偏了偏头:“别打云轻绾的主意,后果你承受不起。”
说罢,对羽林卫卫长道:“肃王身体不舒服,送他回府。”
卫长:“这……”“怎么?本王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楚玄烨说的随意,可身上散发的强者威压却让卫长抬不起头来。卫长冷汗津津,抱拳道:“谨遵宸王之命。”
楚玄烨抬脚朝马车走去。卫长头顶那股压力这才消失。他擦了把汗,站起来道:“来人,送肃王回府。”
马车中。云轻绾攥紧了手指,心中惊疑不定。二十年前皇室处死的邪物?在大牢里,云相明明说母亲是被额上有火焰纹的人所杀。如今怎么又变成了被皇室处死?她想冲出去问个究竟。这时,车帘突然从外面被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