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息怒,容我解释一二。其实我是为朋友而来。我朋友有幸见过郎君一面,从此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得了相思病,如今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我为了完成他临终所愿,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云轻绾说到这儿,悄悄拧了自己一把。眼中瞬间有了泪光。她回忆着古代各种花魁歌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扭过头,打算继续演悲情戏。可看到对方的脸。云轻绾整个呆住了。——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眼眸明朗,流光溢彩。哪怕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也依旧不掩玉容。他身着银白长袍,衣摆绣着鳞纹图案,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腰间束着一条青色蛛纹带,乌发束起,带着顶嵌玉小冠。说不出的孤高雅致。太……太好看了吧。自从来到这里,云轻绾见过美男无数,可真论起来,也没有几个特别惊艳的。阿宁算一个。干净澄澈,倾国倾城,可年纪小,偏阴柔。透着一股子青涩的少年气。楚玄烨也算一个。月白风清,冷峻尊贵,可周身散发着王侯气度。让人不敢靠近。而眼前这人,气息纯澈,观之可亲,美的让人窒息。哪怕神情肃然,依旧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云轻绾暗暗感叹。不愧是骋君馆啊,竟能搜罗到如此绝色。此人的美怕是天下地下独一份。注意到云轻绾眼中的痴迷,文懿眼底露出一抹厌恶。在骋君馆,这种眼神,他每天都能看到。哪怕伺候他的小厮,甚至馆主大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这让文懿十分反感。他本就对云轻绾有几分怀疑,此刻,直接下了逐客令:“滚!”
云轻绾:“……”果然越是美人,越是冷若冰霜。可好不容易进来了,这么走,她不甘心。被逼到门口时,云轻绾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郎君,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朋友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了,他撑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就想等你一个回应。”
文懿凌乱的气息中带着一抹冷哼:“你朋友,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
云轻绾注意到,他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发抖。整个人也在轻微的战栗。他似乎在忍耐痛苦。可云轻绾刚才就观察过,他身上并无外伤,瞧着也不像中毒。难道他得了什么怪病?云轻绾双手扳住门框,拖延时间:“郎君,话不能这么说。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就当日行一善,可怜可怜我朋友。哪怕给根头发都行,起码让他有个念想。”
“哼,妄想!”
文懿匕首猛地往前刺去,没想到,云轻绾侧身避过刀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像个小流氓似的,笑起来:“哇,郎君这手跟羊脂玉一样,又嫩又滑,用什么保养的?”
反正他软的不吃,云轻绾索性也不装了。文懿好看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放开!”
“郎君给我一根头发,我就放开。否则,我还有更过分的,郎君要不要试试?”
“就凭你?”
文懿看云轻绾身板纤瘦,比他还矮半个头,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手腕一转,匕首再次朝云轻绾脖颈袭去。云轻绾身段灵活,像泥鳅似的,低头从他腋下钻出。抬手点了文懿的穴道。“人家瞧着年轻,武功又不差。倒是郎君,身体不好,就不要跟人动武了。”
文懿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急了。他脸色越发不好。嘴角慢慢流下一丝血来。云轻绾见状,微微瞠目,这人不会气性这么大吧?她就开个玩笑,就把人气吐血了?云轻绾收起逗弄的心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认真道:“郎君息怒,我绝无冒犯之意。你真是逼不得已才来取你头发的。你头发这么多,就别吝啬了。”
云轻绾说着,凑近了文懿。文懿闻到一股幽香袭来,登时绷紧了身子。好一个绝无冒犯!你小子已经在冒犯我了!文懿气血上涌,感觉胸口越来越难受。垂眸的那一刹,正好看到云轻绾虔诚的侧脸,她五官柔和,流畅,眼神纯澈干净,竟无半分亵渎。不知为何,内心滔天的愤怒竟奇异的消散了。可下一秒,头上传来剧痛。云轻绾揪住文懿一根头发,咦了一声:“怎么是蓝色的?”
她用力一拽,蓝发被扯掉,竟团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蓝色拨片。这……什么玩意儿?云轻绾吓了一跳。接着就见文懿眼睛一闭,直挺挺往地上倒去。云轻绾本能扶了他一把,却低估了他的体重,反被他压在了地上。“嘶”云轻绾磕到手腕,疼的直皱眉。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呓语。云轻绾也没多想,翻身把人推到一旁,坐了起来。抬手摸上他的手腕。脉象紊乱,病在心口。云轻绾立刻将人放平,给他脱衣指针。这人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若以前,云轻绾还会欣赏一下,此刻,却无暇多看。心脏问题,从古到今都非常棘手。他起病快,病情急,多耽误一分钟,病人就多一分危险。云轻绾的手很稳,银针没入三寸,提拉、轻捻,再深入。待九根针都刺入相应穴位。云轻绾立刻见一股内力打入他体内。内力催化下,文懿周身的血液运转起来。原本凝聚在心脉的血块,在银针压制和内力冲击下,慢慢散开。行针结束,文懿的脸色也恢复了过来。可眉间却带着一抹倦色。云轻绾收起银针,瞧着他明朗的面容,啧啧了两声:“若不是我,你可真完蛋了。你说说,你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得心疾呢?”
说到这儿,她突然凑近文懿。文懿手指蓦然蜷起。其实,云轻雪收针的时候,他就醒了。此时,云轻绾离他很近,那熟悉的幽香再次窜入鼻间,文懿的心顿时收紧了。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