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正午,算算若是拖了半天的光景,也便是明天上午便要去找陈生。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方才事情混乱,打断了顾雨的思考。如今安静下来,她开始捋顺发生过的事情。一开始她帮贾政山修屏风,俩人关系还算是交好,贾政山甚至在云绣阁中定购了一大批手帕,算是给顾雨冲业绩。后面……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贾政山将贡品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并且从中作梗。随后贾政山便开始不断地打压她。无论顾雨卖什么东西,街上很快就能出现同款。甚至于贾政山让黄掌柜的在她铺子对面开了一个铺子,简直就是将她铺子里面的东西复制了过去。“你说我是怎么得罪了贾政山呢?”
顾雨喃喃出声。叶瑾一阵沉默。贾政山借着黄来财搭上周公公,不惜买凶杀人,为非作歹,甚至后期还掺和进了买官的事情中。黄来财那些烂事,贾政山是没少掺和。只是顾雨意外得到的证据却缺失了贾政山的那一份,贾政山怀疑自己的命脉掌握在顾雨的手中,便不断地给两个人找麻烦。试图刺激顾雨,直接拿着证据同他谈判。这些事情顾雨是不知道的,叶瑾也自始至终瞒的很好。“不知。”
他声音显得有些发闷,贾政山的触手伸的太长了,甚至势力同京都中的官员缠绕在一起。即便是林晟已经开始默默展开对贾政山的调查,手中有了一点证据,还是不能撼动贾政山的地位。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等明年叶瑾去京都考武状元,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握住贾政山的命脉,将这条卖官的大树从根拔起。顾雨不知道叶瑾脑中已经思考到一年之后,她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开始有了新的关注点。“你说陈生他为什么要开口向我讨要金蚕呢?”
金蚕是赵翠兰交给她的,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金蚕她只用在贡品和肚兜上面。她用力地揉了揉头发,“算了,先等贺然将孙五带回来,先确定陈生身后的人是不是贾政山。”
几乎是顾雨的话音刚落,只听吱嘎一声,窗子被人推开。一个几乎快要看不出人形的人被人用力地丢在地上,他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连挣扎这么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到。“这是……”顾雨看着那张脸已经辨认不出来五官。贺然随后灵巧地跃进来,脸上带着压制不住的兴奋,他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顾雨。“钱,人,我带回来了。”
方才可能是跑过的原因,贺然的头发向两边散去,露出明亮的一双眼睛。瞧着就像是向主人摇尾巴撒娇的大金毛。“啊?哦。”
顾雨呆愣地伸出手,正要接布袋子,叶瑾半路将布袋子抢过去,打开向里面瞥了一眼,确认里面是方才陈生给孙五的五百两银票,便随手仍在柜台上。很快孙五的身上渗出血水,在石砖上缓缓蔓延开来。顾雨有些心惊地后退了两步,“他都快要晕死过去了,该怎么审问。”
“无事,”贺然将目光从叶瑾身上淡淡收回来。他黑色的衣襟上面沾染着孙五大量的血液,甚至肉眼都能看出来,一靠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传了出来。贺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窘迫,他后退了两步,眼神中的光彩也暗淡了下来。“审问过了,怕脏了你的眼,在外面审的。”
孙五一开始还揣着五百两,轻飘飘的银票揣在怀中,让他有种不真实感,连步伐都是飘到。同行人不免有些羡慕。“孙五,你这算是发达了,以后可不要忘记我们哥几个啊。”
孙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吧,哥们如今也算是有钱人了,等讨两个漂亮的婆娘,买个大房子,以后亏待不了你们。”
人群响起讨好的笑声。“只是……”有个人弱弱地开口,“孙六怎么办?也不知道请大夫能不能医好。”
孙五一顿。摸着银票看着担架上气若游丝的胞弟,心中竟然升起一丝犹豫的情绪。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打个哈哈将这茬糊弄过去,几个人便在城南的巷子口分开。孙五背着孙六,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他刚要推开门,胳膊一疼,被一个人控制住,用力一推,到了院子中。贺然有些嫌弃地看着孙六,这个人肮脏的简直像是地里的蛆虫。若不是顾雨吩咐了。贺然向着顾雨,心中总算舒畅一些。“说,谁派你来的。”
孙六还打算装迷糊,被贺然一脚踹在胸口,他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随后喉口一甜,吐出一口血来。他本就是一个小混混,哪儿见过这般的架势,当即便被吓得对着贺然磕头。“是是孙六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然一挑眉,“不说?”
接下来的事情孙六简直不敢回忆,指甲被硬生生地拔掉,他的嘴中被塞了破布,甚至连大声呼救都做不到。直到将孙六折磨的不成人形,贺然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孙六,孙六告诉我有发财的法子……我真的不知道。”
此时孙五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贺然这个逼供的法子,即便是意志坚定的人遭过一遭,也承受不住。孙五没有撒谎。贺然歪着头,看着破败的屋子。他很快将屋里搜查了一遍,屋中可谓是家徒四壁,米缸里面都没有大米。贺然在炕柜里面搜出一件贾府的小厮衣服,还在角落中看见几根被布包裹起来的天仙藤。将证物收拢在一起,叶瑾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顾雨对他的夸奖。只有他才能完美地完成顾雨布置的任务,只有他能保护顾雨。他将孙五拎起,顺着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一路折返回了顾雨的铺子。“孙六是贾府的小厮。”
贺然将方才收集的天仙藤还有贾府小厮衣服摆在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