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只能困于闺阁之中，空有一腔的头脑抱负，无法施展出来。贾婉儿听着顾雨的话微微点头，手中翻看着顾雨带过来的话本子。贵女们平日除了训练些绣工礼仪，不过就是靠着戏曲和话本子打发时间。贾婉儿曾经无聊的时候也翻看过，几乎是看了一本等于看了全部，小姐和穷酸书生的故事她都能背下来了。其中内容绝对没有顾雨写的新颖，再加上帕子同话本子一同销售的新模式，忍不住让贾婉儿的心有些躁动。“清远商队已经和我们云绣阁签订了契书，话本子的销售额是云绣阁之外的收入，不知道婉儿小姐有没有兴趣入股。”
顾雨特意将清远商队搬了出来，有了清远商队这么实力雄厚的兜底，想来也能让贾婉儿安定下心来。“您要是觉得生意不成也没问题，我厚着脸皮向您借些钱，我们童老板为我做担保，要是清远商队这边顺利，我两三年之内连本带利还上。”
一百多两可不算是个小数目。上月城贫富分化严重，土坑里刨食的一年攒不下十几二十几文钱，有钱的人家却能吃得起一百两一顿的一品香。贾婉儿没有说话，纤长的手指翻了一页话本子。她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一百两可够？恐怕这些银子将将够租人的了吧。”
只是说话间的功夫，一切开销和未来入账，将会发生未知的意外情况都在贾婉儿的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越算心越惊，其实顾雨这般模式归根结底不算稀奇，更像是戏班子披上了一层外皮，主要就是她将话本子和帕子一同销售的模式。她口味算是挑剔，一般话本子看不上，顾雨的本子里面加入了许多稀奇的东西，情节跌宕起伏，让人不由得深陷其中，幻想自己就是其中的女主人公。一旦代入了，那作为情节重要转折的帕子自然也想收入囊中。顾雨看着贾婉儿那张淡然的脸，心中猜测不出来她什么想法。不由得在心中抱怨了两句，贾婉儿真的和她那个会长爹一样，看似温和，实际难搞的很。面对贾婉儿顾雨并不准备说话，她实诚地开口：“确实不够，还有后期话本子的印刷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顾雨越算开销越觉得自己要破产了，要不是想多从清远商队那边争取一点利益，她也不至于将这么多的开销揽在自己身上。“据我所知上月城中最大的造纸印刷场的周老板前些日子遭遇了不幸，能在短时间内印出来这么多话本子的厂子估摸着是没有了吧。”
贾婉儿眼睛都没抬，“清远商队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货贩子，他们有人脉给你们的戏班子站住脚烘托人气吗？”
这些问题几乎可以说是咄咄逼人。顾雨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只不过眼下清远商队是她最佳的选择。如果事情都按贾婉儿说的那般摆平了，保守估计恐怕她的利润还能上涨三到四成。顾雨拖着凳子向贾婉儿身边凑了凑，“哎呀，人家这不是还有贾老板呢吗。”
她拉住贾婉儿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开口。一句贾老板让贾婉儿的心思一动，她也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只有大哥能到铺子里面学习帮忙。她低头看了看顾雨，或许这个女子就是她人生的转机。说不定她也可以向童云童老板那般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不用太大，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便好。顾雨将贾婉儿的情绪转变观察的仔细，若是贾婉儿没有借钱的意向，为何会将事情问的这么明白，或许她想要入股也不一定。贾婉儿推开了顾雨的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她平静地翻阅着话本子，纸张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的顾雨心跳都快要和贾婉儿翻纸张的声音同步了。要是贾婉儿不同意借钱给她，她该如何是好。顾雨的脑中迅速划过了一张张的人脸，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或许向月亮和冷绥安……呸呸呸……晦气。怎么会想到冷绥安，她躲他还来不及。屋中两个人各怀心思，顾雨没注意到此时院子里面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左右看了看，显得有些鬼鬼祟祟。她绕过了在院子门口守着的翠儿，偷偷潜入了贾婉儿的院子中。方才贾婉儿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现在偌大的院子显得空空荡荡。她左右看了看，将视线落在了紧闭的木门上面。丫鬟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两个人此时都没有说话，她只能将耳朵贴在木门上。顾雨正无聊地将脸贴在桌子上，她正巧转动了脑袋，瞧见一道人影印在门上糊着的麻纸上。那身影实在是鬼祟，她一把拉开了房门。一个小丫鬟踉跄了一步，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看顾雨。“您趴在门上做什么呢？装壁虎吗？姑娘家的私密话没什么好偷听的吧。”
顾雨的语气说不上和善，那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很快被吓得眼泪汪汪。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吵到了贾婉儿，她合上了手中的话本子侧头看去，是个面生的，不是她院子里面的。“你是哪儿个院子里的？”
听闻贾婉儿的问话，小丫鬟端着瓷盏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是新来的，还没划到哪儿间院子里，方才遇见管家说老爷新带回了一盒江南的龙井，要带与小姐尝一尝。”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但还是让顾雨察觉到不太对劲。这番话实在是太过流畅了。不由得顾雨继续说话，贾婉儿笑了笑，“父亲费心了，且放进来吧。”
见贾婉儿没有责怪的意思，小丫鬟这才舒了一口气。她向两人展开了一个腼腆的笑，随后踉跄着起身。似乎是方才跪的太过用力，此时她站立不稳，满满一盏茶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顾雨这边倾斜过来。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顾雨反应不过来，被茶水浇了一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