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顾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他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嘴角。“你笑什么!”
顾雨此时心如刀绞,“那可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咱们两个的银子。”
她抽噎了一声,“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虽然这段时间顾雨的进账不算少,但几乎是全部都拿去给城南帮去收购大米和药材。留下的几百两银子还为了收买安高詹,都贡献了出去。现在留在顾雨手中的银两可谓是微乎其微,仅仅能够他们两个人生活而已。巨大的恐惧笼罩着顾雨。她摸着自己扁扁的荷包,越发的难受。“别哭了,”叶瑾丝毫不嫌弃顾雨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随手将她湿漉漉的脸抹干净。“别哭了,笑话你作甚,你不会看账本,不有一个现成的账房先生在吗?”
叶瑾对着顾雨挑挑眉毛,随后在顾雨的惊呼声中,将她直接抗在了肩头上。像山匪抢媳妇一样,叶瑾扛着顾雨轻轻一跃,跳上了房顶。在黑暗中,叶瑾轻车熟路来到了城南的破旧小院子中。安高詹几乎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他夫人买药看病,自然舍不得点油灯,此时整个小院子都被黑暗笼罩着,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就让老先生看吗?”
顾雨被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老子银子都使了不少,老先生不会介意的。”
叶瑾说着,跃下了房顶,平稳地落在破旧的院子中。院中空空如也,一切都维持在他们那日走的时候。咚咚咚。叶瑾还算是有点良心,抬手敲了敲木门,没直接抬脚踹门闯进去。“谁啊?”
安高詹警惕的声音响起。他警惕地握住一根木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方才他明明白白地听见了有人敲了他的房门,而不是院门,想来应该是贼人闯了进来。“老先生,是我叶瑾。”
叶瑾低沉的声音响起。“还有我,顾雨。”
顾雨紧跟着开口。听见是那日的两个年轻人,安高詹这才吐出一口浊气。他吱嘎一声拉开木门。“方才不是见过吗?怎的这么晚了还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紧张地左右张望,没看见什么可疑的身影。顾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扬起手中的账本,“有点事情麻烦老先生您,要知道专业的事情还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们是不行,只能求助您来了。”
“您……不会拒绝这么渴求专业人士的我吧。”
顾雨的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安高詹能说得出什么。他有些无奈地侧身,让两人进屋,还破天荒地忍着心痛点了煤油灯。屋中总算是有点光亮。不理会十分能找麻烦的两个人,安高詹坐在椅子上,为了炕上的夫人,他也只能忍下平日里的傲气,对顾雨伸出了手。顾雨十分狗腿子地将账本放在安高詹的手上,“麻烦老先生了。”
“哼,”安高詹冷哼了一声,“你们两个还知道什么叫麻烦。”
“麻烦先生了。”
叶瑾单手抽出椅子,让顾雨坐下。白了两人一眼,安高詹这才慢悠悠地打开了账本。顾雨一开始还有点犯困,看着安高詹的眉头越发的紧皱,她的心也皱巴巴地成了一团。难不成账本有什么问题?她求助地看向了叶瑾,叶瑾到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意思,还挺直了腰背,方便顾雨靠的舒服。“看什么?”
叶瑾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问道。太不靠谱了!顾雨握紧拳头,看着安高詹的手已经翻阅到了最后一页,她这才试探性地问道:“先生,这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情问出这句话,当初她废了很大的劲儿同清远商队合作,几乎是百分百地信任陈生,那么多的钱、人、精力投入了进去,顾雨从来没有担忧过。若是陈生欺骗自己了……“没有。”
安高詹这句话好像是法官的宣判,顾雨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叶瑾眼神探究地落在账本上面。“那便好。”
“只是……”安高詹打断了顾雨的话,“只是这个账本做的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他直视着顾雨的眼睛,安高詹的眼睛有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精明和睿智,“老夫这辈子看过这么多的账本,还从未见过做的如此完美的。”
其中每一文钱都能对得上。巨大的商队中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款项,可顾雨带过来的账目却异常清晰。“麻烦老先生了。”
叶瑾站起身,微微对着安高詹欠了欠身子,拉着还在思考的顾雨转身便离开了。直到坐在自家炕上,顾雨才开口:“叶瑾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从方才在安高詹家中,叶瑾那么快地反应来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那么从今天看到陈生那一刻开始,叶瑾的举止异常也就能说得通了。“嗯,”叶瑾脱衣服的手一顿,随后干脆的承认。“清远商队异邦人居多,每到一处城镇都要去官府登记,”叶瑾将短打脱下,露出精壮的上身,他随意地用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根据官府记录,清远商队昨日就已经抵达上月城,却在今日的深夜过来见你,还故意将马车的商队的人伪装成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那么多的异邦人到达上月城,在官府中动静不算小,连叶瑾身居‘闲职’的人也都听了一耳朵。他瞧着陈生的那副阴险的模样,便决心试探试探他们的意思。“所以……”顾雨抬起头同叶瑾对视。“所以……”叶瑾借着顾雨的话向下说,“所以刚才被打断的惩罚该继续了吧。”
哈?事情完全没有按照顾雨的话题向下走,叶瑾缓缓压了上来。他个头实在是太高,将顾雨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的影子中。“啊……不是,我……”顾雨反抗的的声音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