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跟上去的,但最后还是没有,因为我得去看看徐婷。今天是十五,月圆之日她的蛊毒容易发作,我必须得守着她哪儿都不能去。我加快脚步去了徐婷的房间,结果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这又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去的?我赶忙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怎么都打不通。最后我只能往我妈那里打。我妈说徐婷回过家,刚刚从家里离开,还问她拿了一些钱。我一听到拿钱立马就肯定她又是毒瘾犯了,肯定去赌场了。月圆之夜她怎么可以去赌场?天黑以后对她是十分不利的。我放下手机,有些无可奈何。这一个个就没有让我省心的,莫名觉得脑袋都快炸了。我赶紧出去找,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把她找回来,否则她的问题就严重了。我出了门,准备去车库开车,却在门口意外的看到了景然。我有些错愕,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高大的身子就站在门口侧着身子看着我,今日他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上身是酒红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和皮鞋。有那么一瞬间我在他挺拔的身材上面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高大英俊、玩世不恭,受尽女子的追捧,流连在花丛中不能自拔。只是此刻的他容颜不再、脸上满是受尽风霜后带来的沧桑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疲惫。他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似乎害怕惊扰了我而惹得我不高兴。那天晚上之后我一直没有见到他,但徐婷身上的蛊毒没有解开我就可以知道他是平安的。我犹豫了一下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淡漠地问。“我、我给你买了一些你爱吃的水果,葡萄和荔枝。”
他说着有些讨好的把他手上的袋子递给我,我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个芒果。他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我盯着那只芒果,赶紧把芒果拿了出来,“这个不是给你买的,这是老板送给我的。”
他把芒果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看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我内心五味杂成,实在是难以言喻,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水果,也知道我不能吃什么水果。我对芒果过敏,吃了就会皮肤瘙痒。从他这些小细节来看,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我的成长。“这些东西哥哥爱吃吗?”
我凝视着他问。他摇了摇头,十分确信地回答:“他和你不一样,他不爱吃水果,他喜欢吃甜食。”
“为什么?”
我凝视着他,喉咙有些干涉的质问:“为什么一直在我们身边却从来没有露过面?”
他低下头,双手有些不安地握在一起揉捏着自己的手指。他在我的面前显得很小心翼翼。也许是因为亏欠,也许是因为……亲情。“我并没有一直在你们的身边,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你的这些喜好都是你的养父发给我的,他的手机里有一个号码备注着堂哥,那个人就是我。”
堂哥?我养父生前的确经常跟一个乡下的堂哥来往,那个堂哥逢年过节也会来我们家,和我们家有很密切的来往。最主要是他特别的喜欢我,我爸经常给他发信息打电话分享关于我的一切。难道这都是障眼法吗?他所谓的堂哥的确是存在的,但电话号码存的却不是他的,而是借机存下我生父的,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水果,内心纠结了那么几秒才拿了过来。他见我拿过了他手中的水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些欣喜。我接过水果以后淡漠地说了一句谢谢。见我没有要叫他进去坐一坐的意思,他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地默默转身。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意外的发现他年轻时候高大的身材好像被缩水了一样,变得有些消瘦和佝偻。烟娘说他这些年一直被囚禁着受尽了折磨。所以他并没有丢下我们独自一个人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安逸生活。“等一下!”
我开口叫住了他。他以为我要留他,快速的转过身来看着我,有些局促不安的应了一声。我动了动嘴唇,淡漠地道:“我正好要出门,我送你一段。”
他愣了那么一下,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这样也很满足。我把车开出来让他坐。他上了车坐在了我的旁边。一路上我都没有出声,反倒是他先开口。“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名字叫做千寒吗?”
他问我,我冷冷地回答:“不知道!”
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我从来也没有去研究过。“因为你妈恨我,心如千寒、情断恩绝。”
心如千寒!该有多绝望才会千般寒心。我拿着方向盘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们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不知道该发表什么看法。虽然我知道他们之间经历了什么,但我无法感同身受,因为我不是他们,我无法代替他们去感受他们的感受。“千寒,如果未来有一天你能遇见你妈,你要告诉她,我自从遇见她以后就一直忠诚于她。我不敢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但我真的很爱她。”
我几次张口想要说话,但最后都没有说,就感觉喉咙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根本说不出来。他看向了车窗外,突然低声道:“十五了,今天晚上的月亮会很圆吧?”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很想拿徐婷的事情怼他,到最后到嘴的话还是憋了回去。叶舟和祁司玄都已经告诉我徐婷身上的解蛊方式,如果我把话说开会让景然很尴尬和难堪,也会破坏我们这短暂的和谐。他感叹了一句晚上的月亮会很圆以后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车上。一直到出了郊区我才停车去看他。我扭头看过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下去打个车吧。”
我道。我的声音不大,但已经足以听得到,可他紧闭着双眼并没有反应。我蹙眉,内心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