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阮岚轻手轻脚的下了地。她背上昨晚准备好的包,朝外面走去,不想一抬头,就瞧见了谭弈。谭弈身后背了个装的很满的蛇皮袋子,一身霜露,风尘仆仆的回来了。阮岚瞧见他,立刻知道他昨晚干嘛去了,看着他,又好笑又好气。谭弈走在阮岚旁边,两人在寂静的凌晨中走到车站。等拖拉机开到县城时,谭弈带阮岚吃了两碗馄饨,才倒车去了省城。与末世现代化的建筑不同,这里都是砖混水泥的几层楼。最繁华路段上的楼层也不过五六层。要是在走偏僻些的路段,基本上就全是平层房子了。阮岚跟谭弈下了车。谭弈按照地址,先将阮岚送去了胡家,正是省城要给女儿做嫁衣的那家。谭弈说道,“我先去办点事情,等下我们在国营经销社大楼那边见?”
阮岚点头,“成。”
谭弈背着一大袋蛇皮袋子,实着有些显眼了。谭弈走后,阮岚看着眼前的独立四合院。难怪玉凤嫂子说这户人家心疼女儿,不在乎钱,能住在这里的人,的确是不会心疼钱。阮岚敲了门,很快,里面走出来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女性。她打量着阮岚,而后微微笑道,“姑娘,你找谁?”
阮岚礼貌说道,“请问胡冬梅大婶在家吗?我来找她的。”
眼前的中年女人眉毛微微弯起,温柔笑道,“可我不认识你啊?”
“原来您就是胡冬梅,”阮岚笑着解释,“玉凤嫂子让我找您,说您想给女儿定一身嫁衣。”
胡冬梅显然有些吃惊,“你做好了?”
“不是,我没有那份手艺,是我爹,”阮岚呵笑道,“他说……”胡冬梅伸手打断阮岚道,“丫头,跟我进来吧,站在门口说话不太好。”
胡冬梅给阮岚倒了杯清茶,“你爹做的嫁衣?”
“嗯,爹担心手艺不好,会毁了那些绸缎,就只先做了个盖头,您瞧瞧,要是喜欢我们再做,若是不喜欢……”胡冬梅笑道,“让我先看看。”
阮岚从包里拿出一件细细包裹着的红盖头。胡冬梅接过去的瞬间就惊住了,“这也太好看了吧,这只牡丹简直是栩栩如生啊!”
胡冬梅将整个盖头翻过来,里面竟然也细心的用了走秀,即便是将头盖翻过来,也不会看到繁乱的阵脚,而是另一朵牡丹。“你爹这么好的手艺,是哪位名家?”
胡冬梅有种捡到宝的喜悦,“方便透漏下吗?”
“我爹他……”阮岚忽然有点担心,对方对谭父的期望值好像有点高啊。这会儿要是直接说谭父是个种地的老农民,是不是有点不道德,直接戳破别人的期盼?阮岚犹豫着,“不方便让我说。”
胡冬梅似是了解般,毕竟这个年代有些手艺的人为了自保,偶尔是需要隐藏。“行吧,既然你爹不让你说,我也不好在逼问。”
胡冬梅爱不释手的拿着盖头,反复在手里瞧着,“不过这件盖头我瞧着是真喜欢,你能不能先留在我这?”
阮岚倒是没想过对方喜欢到要留下来,可转念一想,留在她跟谭父身边倒也没什么用。谭父那边有了图纸,倒也不需要这帕头盖。反倒是胡冬梅,相信她一定会帮忙宣传这帕头盖有多好看。如此,倒也是不错的宣传。“行,那就留您这里了。”
阮岚答应的爽快,胡冬梅很是喜欢,“丫头,你中午留在我们家吃个饭吧,一会儿他们就都回来了。”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我得去约定的地方等他。”
阮岚不好意思笑道,“下次有机会请您吃我们江流村的糯米糕。”
胡冬梅笑着说好,“下次有机会让你见见我闺女,我觉得你俩能成为好朋友。”
阮岚笑眯眯的点头,“很期待跟她认识。”
胡冬梅进了内屋,拿了三百块钱给阮岚,“丫头,这个是我给你父亲的订金,你收好。”
阮岚连忙起身,“这……”胡冬梅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嫁得风风光光。”
胡冬梅将钱塞给阮岚,“你父亲的手艺了得,虽然玉凤嫂子说随意给。可好东西我是认识的,这么精细的绣品,能成为我女儿的嫁妆,是她的福气。”
阮岚羡慕笑道,“成为您的女儿,才是您女儿最大的福气。”
胡冬梅愣了下,她倒是没想到乡下出来的小丫头有这份口才跟见识。随即,她笑道,“家里男孩多,好不容易有个闺女,是多疼了些,眼见要嫁人,以后就没女儿咯。”
胡冬梅觉得阮岚性格相貌不错,有意向把她留下,可惜她中午不方便。“要不你喊上你朋友,中午一起来这里吃个饭?”
阮岚笑着摇头,“我们下午还有事,真不好意思,要不下次一起?”
胡冬梅没在拦着,眼瞅着阮岚离开,心道这姑娘倒是不错,下次拉着她瞅瞅自个那几个混世儿子,若是她瞧得上,她就做主了!胡冬梅瞧着手上的这帕手绢,右下角正巧修了一朵冬梅,不但跟她名字吻合,就连花朵的样式都是自己喜欢的。阮岚按约定来到了国营经销社楼下,谭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