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江夫人又走不动了,“咱们进去给他们买几件小衣服吧?”
已经走不动路的江教授,依稀看到了当年,风华正茂的他陪着媳妇儿从东街逛到西街,在从西街逛到东街……为了追媳妇儿,一下午回家,脚上磨了一堆水泡的记忆……“额。”
“怎么了?”
江夫人皱眉,“你陪我去看看,有好看的,给你也买一件。”
“……”这是一件衣服的事么,这是一双老脚还能不能要的的事啊!“我……我就不要了吧。”
“你就不该要,也好意思跟小孩子抢,”江夫人瞧着他那副不乐意的模样,就不高兴,“快点。”
江教授,“……我付钱。”
江夫人喜欢团子们,买了不少吃的喝的,又给团子们买鞋子,买衣服。江教授付钱的时候那叫一个爽快,每次都希望是最后一家。旁边的团子们瞅了瞅江教授,纷纷过去把东西拿到手上。江夫人一回头,就瞧见,江教授正在把手里的重物都分发给团子们。“……你好意思让这么小的孩子拿啊?”
说着就要把这些东西抢过来丢给江教授。可谭小妹却说道,“老爷爷走路有点奇怪,是不是磨到了脚。”
谭小弟点头,“这些东西反正也不重。”
阮烁也点头,“不能让爷爷累坏了。”
江夫人心疼道,“你们这么小,也拿不动啊?”
“不会的,”谭小妹摇头,“比我高的锄头我都拎得动。”
江夫人只觉一阵心酸,这些团子在乡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心里面不禁又开始心疼。这一心疼,又给团子们买了不少东西。旁边的江教授是在看不下去,“老婆子,咱们溪水长流行不行,你瞧瞧东西都被团子们高了。”
“……”江夫人这才收了手,“不过要不然咱们给谭弈阮岚也买点东西?”
“你可别买了,且不说咱们没有手拎东西,他们未必会要。”
江夫人哼道,“要不要是他们的事,买不买是我的事,我就是要买。”
来到别墅前,江夫人实着是愣了下,“这是他们住的地方?”
“说是谭弈的朋友,出国以后,房子没人照料,正巧谭弈在找房子,就低价租了下来,也顺便帮忙照料屋子。”
“谭弈最近在做什么,又租别墅,又要养活家,”江夫人忽然皱眉问道,“可别是在花阮岚的钱?”
“……”江教授无语,“你也太小看咱们孙子了,他自己开了家公司,再做药粉研磨的项目,跟好几家中医院都有合作。”
江夫人忽然叹了口气,“谭弈这样好的苗子,要真是在咱家出生,那还用得着为商,就是搞科研的苗子,是给国家做贡献的好人才。”
江教授轻轻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从商也可以推动国家社会发展,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忽然之间,阮烁拉着江夫人小声问道,“奶奶,所以为什么您还会觉得江文耀要比谭家父子要优秀呢?”
江夫人愣了下,她有些诧异阮烁会忽然问出这句话,可随即一想,阮烁不是谭家人,他却又聪明绝顶,定然也是看出来了什么,才会提这个问题。说起来,江文耀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只是他从小体弱多病,就多分了她些精力去照顾,对于家里结实的老大老二,反而是没怎么上心。老大老二毕业后找工作,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灭有让她操太多心。等到江文耀的时候,那时候工作难找,好工作更难找,她就拖人给江文耀谋了一份好差事。而她自己的儿子、孙子,从乡下硬生生闯入省城,她也是什么忙都没有帮过。别墅里,阮岚跟谭弈都回来了。小团子们先跑过去抱了抱阮岚,然后拿出来好多好吃的给阮岚,“这些都是老奶奶给我们买的。”
江夫人站在后面听着,心里很想把那个老字扣掉,明明就是奶奶。谭弈礼貌的说道,“给你们添麻烦,让你们破费了。”
江夫人一顿,这话,她带自个的孙子,什么叫做破费。可旁边江教授却没事人似的搭话,“没事,不破费,我俩老两口一天到晚,也没什么地方花钱,正好请小团子们吃糖。”
谭小妹把自己手里的一件黑色的确良拿了过来,“这个是老奶奶买给你的。”
谭弈头都没低,“我从来不出这种类型的衣服。”
谭小妹愣了下,连忙把衣服放在桌上,噔噔噔跑回阮岚身后。江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拉着江教授就要走。阮岚忽然起身追了上去,“江夫人。”
江夫人强忍住心中的不悦回头,“怎么了?”
“您其实知道谭家父子想要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呢?”
江夫人哼了声,“他们想要我就得给?”
阮岚轻笑了两声,“所以说,谭弈的犟脾气到底是随了谁?”
“爸他是出于担心小团子们,还有谭弈谭书,所以不愿意跟江文耀接触。”
“谭弈是为了不想瞧着谭父跟您相认后,一边为了维护家庭的和平,一边要跟江文耀‘和睦共处’。”
“谭婆子的事情您应该略有耳闻,他们已经经历了一位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婆母,自然不愿意再入一个新的火坑。”
江夫人的脸色逐渐缓和,可她也不愿意在回头说半句话。阮岚从自己衣服里取出来一条绢帕,“这条绢帕是爸绣的。”
江夫人挑眉,“这是谭老三让你给我的?”
“没有,这是我从爸绣好的手绢里随便拿了条。”
江夫人都不知道自个该不该生气了,“……”阮岚打开手绢的图案,“可是你看里上面的字画。”
白色的绢布上面绣着一只风筝在空中漂泊,而旁边的竖列上,用勾勒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条手绢不是爸给我的,而是我从他绣的众多手绢里捡到的一条。”
阮岚低头看着手绢,“我想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绣出这样的手绢来。”
江夫人眼睛盯着手绢,重重哼了声,然后瞥向了旁边的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