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溪放下筷子,给她扒了几只虾。“谢谢干妈,叔叔你怎么不吃虾,很香。”
男人淡淡地抬起头,吃饭时慢条斯理,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轻声道,“不方便。”
简简单单三个字,意味深长。陆景溪呼吸一滞。知知自告奋勇,“我来给你剥。”
说完,她自告奋勇地夹了一只放在碗里开始剥壳。等到她剥完一只,虾肉已经变得惨不忍睹。知知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毕竟看起来不太美观。陆景溪先一步制止她的动作,“你们吃,我来剥,连先生介意吗。”
她终于肯抬头看他,眼底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希望听到对方说不用了。可对方偏偏不如她意,“我没有洁癖,都可以。”
陆景溪抿了抿唇,脸上出现清晰地无语。过去的他可不是这么随意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将那盘虾挪到跟前,埋头认真剥虾壳。知知总觉得这两人怪怪的,妈妈很别扭,叔叔却一脸平静。陆景溪将一整盘虾都剥好,虾肉整齐码放在盘子里,推到桌子中央,“吃吧。”
她将虾壳收紧桌上的小垃圾篓里,用纸巾擦拭手指。余光看到对面的男人真的伸出筷子夹了一只虾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过去的她,吃饭最嫌麻烦,带壳的虾和螃蟹,每一次都是被连承御剥了壳剃了肉放在碗里。她只负责吃。其他都是他来料理。拿起筷子继续吃面,她的视线里,数次出现那只修长的手。他不止吃了,还吃了很多。一盘虾,被他和知知瓜分。知知想问两人过去怎么认识的,对面的男人却不想多说了,只回了句,“下次去我家吃饭,再讲给你听。”
于是,知知将去他家吃饭这件事,彻底放在了心上。陆景溪觉得这男人老奸巨猾,明明看出她不想和他有接触,偏偏用小孩当引子诱她不得不咬钩。而她又无可奈何。等到这压抑的一餐终于结束,陆景溪慢慢吐出一口气。收拾碗筷自然不敢再用他,她麻利地将碗筷塞进洗碗机,收拾好垃圾桶。客厅里,知知切蛋糕给连承御吃,“我今天做了巧克力馅的蛋糕,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男人拿着小叉子,挖了一点,“我喜欢榛子巧克力,但更喜欢吃糖。”
知知跟发现了新大陆,“你喜欢吃糖?”
连承御从西裤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摊开掌心,“要尝尝吗,橘子味的。”
知知抿了抿唇,立刻拿了一块,撕开包装吃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接着是愈发浓郁的酸。她一张小脸瞬间皱在一起。可等酸味化散,那股橘子的鲜甜彻底占据味蕾,她惊讶地舔了舔嘴角,“好吃,便利店可以买到吗,我想偷偷买一些。”
连承御瞧着她生动的表情,心情没由来地变好,“买不到,糖果厂只给我一人生产。”
“这么牛?你不会吃出蛀牙吧?”
知知终于流露出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该有的天真模样。连承御被她逗笑,“不会,等下次来我家,送你一些。”
知知弯着腰往厨房的方向瞅了一眼,立刻伸出小手,“我们的秘密,不能让干妈知道,她们不让我吃糖。”
男人抬起手,和她对击了一下,“少吃一些没问题,但要记得,其他人给你的糖,不能随便吃。”
知知在他宽大的掌心拍了拍,示意知道了。掌心一阵柔软的触动,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陆景溪一口气将厨房收拾完,前后不到五分钟,生怕外面那两个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出来后,看到两人安安静静并排坐着吃蛋糕。知知吃了一大块,连承御眼前的只缺了小小的一个角落。她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用眼神看沙发上的男人。莫名其妙的饭也吃了,还不走?男人对上她的眼睛,唇角动了动,下意识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陆景溪当即抓住这个空档,“连先生还有事吧?那我们就不留了。”
这一次,连承御没有为难她,顺坡下,从沙发上起身。陆景溪本想问问他那块腕表的来历,可他今天戴的是另一块,就将话咽到肚子里了。知知从沙发上滑下来,非常热情地将人送到门口。“叔叔再见。”
陆景溪皮笑肉不笑,“慢走连先生。”
连承御看着门口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表情,但透出的含义却截然不同。他淡淡挑眉,看向知知,“再见。”
他没回对门,而是掏出手机,按了下行的电梯。陆景溪立刻将知知拽进门内,房门嘭的一下关上。直到视野里没了那道灼人的身影,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强打起来的精神,在这一刻瞬间塌了下去。她揉了揉胃,又摸了摸额头,胃有些胀,额头不热,还好没发烧。回到沙发上坐好,知知忽然凑上前,“妈妈?”
陆景溪掀开眼皮,“怎么了?”
“你脖子下面红红的。”
她软软的小手指抹了抹她耳朵下方的皮肤。陆景溪呼吸一滞,立刻心虚地摸了摸,“可能蚊虫咬的,没事。”
知知哦了一声,继续吃蛋糕,自顾自地嘟囔,“那让阿姨过来驱虫吧,反正我们接下来几天不在家。”
陆景溪心累到不想说一个字。应付连承御这一个多小时,简直比她拍戏四十八小时不合眼还累。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