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姝笑:“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得保密。”
大家都不再追问,拿起筷子开动起来。两个小的看见蜡烛熄灭了,顿时皱着小眉头,啊啊的叫起来。“你们两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
顾兴萍就坐在两个孩子身边,面前的盘子里是一盘鱼,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仔细确认没有刺之后,放在了小白面前的碗里。小白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起来塞到嘴里,因为太香了,甚至还享受的眯了下眼睛。那小模样惹的大家都笑起来。顾兴萍一视同仁,也给侄子顾一城夹了一块。还没有指甲大的鱼肉很快就被两个小家伙吃完了,立马蹬着小腿着急的朝姑姑使劲。顾兴萍只得又给两人分别夹了一筷子。就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陈丽姝起身去接。“妈妈,生日快乐。”
睿睿稚嫩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没想到儿子还记得自己的生日。“你在爷爷奶奶那儿怎么样?有没有听话?”
睿睿小大人一般回道:“妈妈,我这都挺好的。”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贺老爷子夫妻俩也跟陈丽姝聊了一会儿,双方才挂断电话。另一头,刘月敏将剩下的一点菜叶挑拣出来,能吃的留下来回家做晚菜,实在不能吃的,一会儿直接扔去市场后面的垃圾箱里。那里有四个足有两三米长的用木头钉制的垃圾箱,商户们平时店里产生的垃圾都扔去那里,然后再由环卫定时清理走。即便每天清理的还算及时,可夏天天热,很多坏了的东西堆在一起,那股酸臭味老远就能闻到。趁顾兴民归置东西的时候,刘月敏提着一袋烂菜叶朝市场后面走去。刚出后门,一股热浪袭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酸臭。“要死了,都这个点了还这么热。”
刘月敏抬头看了眼西垂的太阳,仿佛不甘心离开似的,依旧死死扒在半空,势必要发挥掉身上最后一点余热。刘月敏根本懒得过去,随手将手里的袋子掷出去,随着‘啪’的一声,袋子打在垃圾箱外壁上,很快“啪嗒”一声又落在地上。她根本懒得去捡,转身往回走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立马又转头过去。只见另一侧的垃圾箱旁边,有两个人正在弯身认真扒着垃圾箱。刘月敏偶尔丢垃圾的时候也能看见扒垃圾箱的人,但今天这两人着实让她有些吃惊。“陈满仓?”
她不确定的叫了一声。陈满仓和张春华这两天找到一块‘宝地’,就是菜市场后门的那片垃圾场。虽然味道有些不好闻,可这里能捡到很多菜,赶上运气好,还能捡到两条死鱼和烂水果。城里人矫情,稍微有点味道就说坏了,其实把坏的地方弄一弄,味道不知道有多好。尤其这样家里还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今天老两口捡完破烂之后,便又来这里准备捡点菜叶回家做晚饭,结果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陈满仓差异的回头,当看清楚是顾家二儿媳妇时,神色一变,快速转身,拽着张春华就要走。当初在村里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这副样子,他不愿意让熟人瞧见。可他想躲,刘月敏却偏不如他意。三两步挡住他的去路,也不顾周围难闻的气味,满脸惊讶的说:“诶呀妈呀,原来还真是大伯大娘啊,我还以为眼花看错了。”
按照陈丽姝那头论,她也管叫陈满仓两口子叫大伯大娘。还是陈老太没的时候她见过两人一眼,后来还是听别人说来城里了,没想到两人变化这么大。以前在村里时,陈满仓和张春华没有什么操心事,保养的也不错,比小四五岁的陈满囤两口子看着都年轻。可惜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最后落得个那么不光彩的死法。陈宝柱没了,对陈满仓两口子的打击非常大,原本的黑发白了一大半,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背也驼了。一身脏破的衣服几乎是挂在身上。张春华扯了下嘴角:“原来是侄媳妇,能在这儿碰见还真巧。”
刘月敏:“我就在市场里头卖菜。”
张春华扯着衣角:“卖,卖菜挺好。”
她和陈满仓走投无路来省城,两人都不年轻,又没有啥手艺,根本没人乐意用,还有个孙子要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捡点破烂来维持生计。“唉,当初好好的日子,还盖了新房子,我大奶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帮你们,我三弟妹娘家被欺负的,我是说满囤叔家跟你们家简直没法比。”
陈满仓和张春华的脸色有些发紧。刘月敏还自顾自的说:“啧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还不知道吧,满囤叔家现在跟以前简直大变样,不过家里孩子有出息,十里八村都没有人能比的过。”
“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回家做饭了。”
陈满仓听不下去,阴着脸丢下一句转身离开。张春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可现在家里条件不好,刘月敏又说她卖菜,万一她乐意把每天剩下的菜叶给他们,家里能省下不少钱。因为存着心思,所以即便刘月敏有意挖苦,她也没想跟对方闹僵。“侄媳妇,那我们就先走了。”
张春华说完,追着陈满仓的身影而去。“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一个小辈都能挖苦我了。”
陈满仓气的不轻,重重哼了一声。张春华:“算了,咱们现在这个样子……”“什么算了?还不都是你,宝柱好好的孩子让你惯成什么样子了,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还有妈,当初要是还留在家里,二弟他们能不管?你可倒好,见人瘫了,立马就撺掇我把人送走!”
张春华:“弄成现在这样你倒全都怨在我身上了?宝柱没了我还有什么心思伺候人?再说当初不是你也嫌弃妈拉屎撒尿味道重?你要不想送,我说多少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