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苏玉曈还只是关心师兄,想要查出郑东鹤的企图。可到后来,她自己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下定决心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不得不说,苏玉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监视得十分认真,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把郑东鹤盯得死死的,直到深夜也不肯放松片刻。郑东鹤暗暗发笑,此时已近深秋,虽然天垂山脉的气候,较大唐帝国其他地方都温暖,可深夜之时呆在房顶上偷窥,即便对武者而言也不是件惬意的事儿,尤其是想到她穿的那么清凉,想想着实让人心生不忍。算一算,他也将近一个月没好好休息了,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借机休息一下也是好事。在确定了王焕情况很好之后,郑东鹤安然入睡,有苏玉曈守夜,王焕的伤势就算真有什么变化,也不至于有什么意外。一夜好睡,次日清晨,郑东鹤起身梳洗完毕,才感到盯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消失了。可刚舒了口气,楼外就穿来苏玉曈的脚步声,她径自进门,见到郑东鹤,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主人怎么样了?要让我知道你偷懒睡觉,饶不了你!”
郑东鹤毫不介意苏玉曈那冰冷的口气,任谁在冻上一夜之后,口气也不会太“温暖”。“主人他很好,伤势好转了很多,多亏了您的灵丹妙药。”
郑东鹤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提起丹药,苏玉曈心里更是有气,却拿郑东鹤毫无办法,只得暗咬银牙,转身去看王焕。一进卧室,苏玉曈就怔住了,昨日还奄奄一息的王焕,如今居然斜倚在床头坐了起来,看到她进来,还挤出一丝笑容:“让七师妹挂记了,我好已经多了,这次多亏了你。”
这话听得苏玉曈心里狠狠一跳,以王焕的伤势,就算有启魂丹之助,想要开口怎么着也得五六天,可现在仅仅过了一天就恢复到这样的程度了?她掸了掸肩上的露水,借以掩饰失态:“那我就放心了,胜败无常,三师兄不要看得太重。”
王焕苦笑:“我看不开又如何,输都输了,可笑我还自认为胜券在握,结果却徒惹笑柄。”
“师兄弟们没人会笑你,郑释飞扬跋扈,除了那几个趋炎附势的家伙,谁不厌恶他!”
不等王焕说话,苏玉曈直视着他,正色道:“不过三师兄须多留心,郑释睚眦必报,怕他趁你重伤来找麻烦。”
苏玉曈一夜未曾合眼,这会儿也真是累了,见王焕恢复得很好,便借故告辞离开。直到她走远,郑东鹤才无奈的吁了口气,他在药方中添药也是不得已之举,王焕平日对他还算不错,这次又伤的太重,他实在不忍袖手旁观。只是如此一来引得苏玉曈起疑,还真有些麻烦,如果她揪住此事不放,那他以后无论是修炼还是培植药草,都要格外当心了。一连三天,郑东鹤都住在王焕的小楼中照顾他,好在王焕的伤势好转得极快,如今已经能自己修炼了,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彻底恢复。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王焕的伤刚有点起色,他的小楼就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伟,面容俊朗的青年,他不紧不慢的走入院中,环顾了一圈,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错,果然值十万金。”
身后那人连忙附和:“难得的是僻静,一应俱全。”
青年将手负在背后,驻足道:“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探访。”
“好嘞!”
那男子奸笑着,一溜小跑直向小楼而来。他们的对话,自然瞒不过郑东鹤的耳朵,见人过来,他迎出小楼截住了对方:“二位是哪里的客人?主人重伤在身,正在修养,恐怕难以接待了。”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不屑的笑了,二话不说,抬手向郑东鹤推来。谁知一把推在胸口,郑东鹤竟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被弹得退了一步,他当即恼了:“连你主人见了我等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一个贱奴也敢拦路?”
郑东鹤正要开口,那二师兄已然走了过来,喝止了那男子:“五弟不要无理。”
说完,转向郑东鹤,微微一笑:“去禀告你家主人,二师兄郑释、五师弟郞健前来探望。”
郑东鹤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道:“果然是他。好浓厚的土元力,难怪王焕伤得那么重。”
郑东鹤身为四级武者,仅凭气息就能看出,郑释修炼的是土元力,而且已到了三级武者顶峰。郞健所修的与王焕一样,都是火元力,可实力却比王焕还要差上一筹。“原来是贵客,得罪,二位稍后,我去禀报。”
既然对方依礼来访,郑东鹤就没有拦阻的理由,他从容退后,直入小楼。事实上王焕早将楼外的动静听了个清楚,郑东鹤进来尚未开口,王焕就怒道:“他们还敢来此,不见!”
郑东鹤没有转身,而是压低声音道:“如果不见,哪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您该见见,好弄清他们的意图,以便应对。”
王焕闻言皱眉看了看郑东鹤,想及郑东鹤素来办事妥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好,迎进来吧。”
郑东鹤将二人带入,随即默默站到了王焕床边。郑释一进门就露出一脸愧疚,扼腕叹息:“都怪为兄,都怪为兄啊。当日一时错手,却把三师弟伤得这么重。”
王焕哼了哼:“是我学艺不精,怪不得师兄。”
郑释冲郞健一摆手,郞健从怀中掏出一叠金券向郑东鹤递了过去:“二师兄知你伤重,给你准备了一万金券,你自己买些补品好好补养补养。”
一万金券?王焕听得一愣,弄不清郑释这是什么意思。在大唐帝国,一万金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十年,即便对王府这样的富户,也不能说是小数目。郑东鹤却没接金券,而是瞟了一眼王焕,看上去像是等他开口,只有王焕才清楚的看到了郑东鹤眼神中的冷冽之色。王焕虽不懂郑东鹤的意思,却也明白了对方没安好心,拒绝道:“不敢让二师兄破费,些许补品我王府倒还不缺。”
郞健见状冷笑:“别给你脸你不要脸,这是二师兄赏你的,你敢不收?”
郑释淡然一笑,抬手止住了郞健:“三师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兄弟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一点金券又算得了什么,收下吧。”
王焕坚辞,郑释唯有收回金券,转而笑道:“为兄此来,除了探望师弟,还有件事要与师弟你商量商量。”
王焕冷笑,心道终于来了:“二师兄吩咐就是,可惜我如今重伤在身,怕是有心无力。”
郑释大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看王焕,这才笑道:“为兄觉得你伤势太重,住在这偏僻之所医治起来着实不便,想给师弟你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什么地方?”
王焕眉头挑了起来。“不如就搬到为兄现在的住处去,就在戴院长的戴院左边,为兄会请戴院长亲自替你疗伤,如此你好得也会快些。”
王焕闻言顿时明白了郑释之意,郑释是看上了他这个居所,想要强抢。王焕一怒之下就想坐起身来,不了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处,闷哼一声歪在床上。郑东鹤见状忙将他扶正,随即面无表情的向郑释和郞健拱了拱手:“二位,我家主人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能与二位攀谈了。”
郑释不理会郑东鹤,而是轻蔑的笑了笑,站起身来:“三师弟,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三天之后,我带师兄弟来替你搬家。”
说完也不管王焕如何,冲郞健一挥手:“五弟,我们走!”
二人志得意满的离开,王焕被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伤势顿时又重了数分。王焕怒火中烧之下,让郑东鹤扶他去见门中主事,却被郑东鹤劝住:“郑释敢这么做,一定已经征得过主事的同意,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强抢。”
王焕何尝不知郑释背景颇深,稍一冷静,就颓然躺倒在床上。无奈之下,王焕只能请来与他相熟的几个师兄弟,合计如何对付郑释。郑东鹤并不关心王焕他们准备如何对付郑释,虽然他只见过郑释一面,但他看得出,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做事一定会谋定而后动,否则他击伤王焕之日就该来了,不会拖了数天才来。如今郑释敢这么做,恐怕早有准备,王焕等人再商议,也未必能想到什么有效对策。郑东鹤也很苦恼,如果在他得到神秘秧苗之前,这件事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可如今他已经有了胜过郑释的实力,却又不能明着硬撼,毕竟他此刻的实力是见不得光的。何况他现在只有元力,从没修炼过武技,真的对上,胜负还只是未知数。武者修炼,元力的确重要,却并不是修炼的全部。习得一门与元力属性相契合的武技,才能将自身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原本郑东鹤并不急于修炼武技,此时才真正意识到武技的重要性。但他也知道,即便现在给他一本适合的武技典籍,只有三天时间,他也不可能立刻学通。思来想去,郑东鹤觉得,唯一能阻止郑释的办法,就是让他自顾不暇。既然他现在的实力不能用在明面上,那就只能暗中动手了,只要计划周详,虽然会冒上一些风险,成功的机会却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