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余这话其实很清楚,如果是盖聂亲自动手,又何必留下没死透还剩下一口气的徐夫子? 让自己随时有暴露之危险? 如果不是端木蓉在这,计余实在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在旁边静静看戏多好。 石室内寂静无声。 屋内三人同时望向计余。 高渐离默不作声,一时语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端木蓉舒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直接点出来了问题关键,更重要的是,都给了各自双方一个台阶下。 就在这时,雪女还有月儿也都赶过来了。 看这剑拔弩张,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不对,好像已经打了起来,雪女她连忙开口道: “刚刚我和月儿一起检查了中央水池,各条输水管道以及供水点,水质皆是正常,没有毒性!”
高渐离怔愣了一下,立即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雪女摇摇头,“的确非常奇怪,我也想不清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儿抬头望向盖聂,若有所思。 高渐离把“水寒”放下,然后收于剑鞘,眼眉低垂,“不管在怎么说,盖聂嫌疑始终是最大,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不能出这间石室。”
这下端木蓉没有再出声反对,她回头看看盖聂,欲言又止,眼神中带有歉意。 盖聂轻轻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直未说话的月儿,在这时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把事情拆开来看,这幕后行凶者,恐怕就知道是谁了。”
众人齐齐一惊。 高渐离面色明显比刚才缓和了许多,“怎么说月儿?”
看月儿那粉嫩雪白的小脸,雪女又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她刚悄悄抬起手,仿佛是早有预料,前者直接往右横移了几步…… 雪女眼睛往上一撇,不让我摸,我还不稀罕呢。 月儿低头想了一下,把要说的话,准备在精炼简洁一点。 “其实只要搞清楚几个关键节点,事件真相脉络也就很明显了。我检查过徐夫子身上的伤,伤口处极窄且呈现出圆形,说明凶器是一种尖刺形状的武器,而且对方好像是刻意避开了要害,纵然徐夫子被利器贯穿了前胸后背,但也不会立即死去的重要原因。 还有为什么徐夫子最后看到的行凶之人是盖聂?而不是计余?或者是其他人?大胆猜测一下,因为对方对盖聂非常了解,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于是最阴险的来了,如果当剑圣盖聂和墨家出现不可调节的矛盾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尤其是如今机关城面临外敌入侵的情况下……” 不用怀疑嬴政的首席剑术教师,剑圣盖聂,天下第一剑的剑术到底够不够高。 也不用怀疑,墨家的底蕴如何? 既得利益者,肯定不是这两者。 月儿看着高渐离,面色平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断,敲定决策的还是你们。班大师徐夫子他们身受重伤,墨家所有人都很难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自乱阵脚。坚固的城池,往往都是从内部垮掉的。”
“啪啪啪!”
其他人还没开口说话,计余这边已经轻轻鼓起掌来了,并对月儿微笑说道:“整个墨家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聪明。”
月儿望向计余,眼睫毛轻轻眨动了两下。 盖聂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只是竖耳聆听,对月儿不由得心中赞叹,不愧是他的女儿,把事情拆解,分析,反问,然后一针见血。 他不由得又想起天明,心中轻叹一声,任道而重远…… 雪女看着月儿,眼中似乎有小星星在一闪一闪。 高渐离仔细思量一番,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事有先后,我既然开口说出那话,暂时就不能收回,机关城存亡之秋,万事都要谨慎小心,不存在任何侥幸。”
不管盖聂是不是凶手,这种处理方式,对墨家机关城,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说完这句话后,他对着计余作揖说道:“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计余微微眯眼,“你们把盖聂关在这里,我问不着,但是这件石室内可不止他一人。”
冥冥之中,高渐离总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计余”,在那张脸之后面,似乎藏着极大的杀机。 端木蓉在旁说道:“在这间石室旁边,还有一间屋子,计余你就先住那吧。”
计余轻轻一笑,“可以,我无所谓,只要不把我关起来就行。”
见端木蓉把这事给解决,高渐离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外面走去。 雪女月儿还有端木蓉,同样也走了出去。 计余在床榻上起身,路过盖聂跟前,呵呵道:“路越来越窄,自囚者终究自囚。”
盖聂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伸手用捏了捏自己眉心。 站在石室外,随着一声清脆声响起,大门卡槽瞬间紧锁,原本的这间石室,就变成了一座囚牢。 高渐离又对两个墨家弟子说道:“你们守在这里,监视盖聂的一举一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有异动,立即汇报。”
二人同时抱拳道:“是!”
“唉?你们这么多人怎么都在这?老叔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天明从廊道走来,他和少羽在机关城内转悠了一夜,感觉有些困意就回来了。 计余撇了天明一眼,“哎呦,这不是天明大侠吗,上哪逍遥快活去了?一夜都不回来。”
只见天明一脸气愤的说道:“老叔,这真不赖我,都怪少羽那小子,非得带我出去转转,机关城辣么大,都把我给转迷糊了,到现在才摸到这里!”
天明越说越气,气得双手叉腰,对少羽更是破口大骂。 另一处地方,少羽躺在床榻上正在休息,睡得好好的,他猛然间睁开眼睛,然后连续打了七八个喷嚏,整个人都懵了。 计余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信,我信,跟着我去另一间石室休息吧。”
天明摸摸脑袋,一脸疑惑,“这里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换地方了?大叔在哪,他不跟着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