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书房。轻言汇报完了今日的工作,安静的站在一边。良久,陆倾羽才开口:“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轻言道:“属下觉得,白三小姐所言颇有道理,恐怕,很快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陆倾羽眯着眼睛,冷笑一声,重复白婉莹的话:“仵作要做的,便是传达尸体想说的话,让他们死后瞑目。”
轻言微微抬头,听到陆倾羽道:“心气倒是不小。”
一旁不好好看书的安歌咬着笔头:“侯爷,我也觉得那个白婉莹说话挺有道理的,京都脚下犯下这种案子,要是不能早日破案,搞得人心惶惶,那可就糟了。”
轻言看一眼安歌,他今年不过十四岁,陆倾羽将他捡回来当亲卫,还教他读书识字。聪明倒是很聪明,兵书暗器阵法都学得飞快,就是说话总是没个忌讳。白婉莹,那好歹也是侯爷以后的妻子,怎么也不能直呼其名吧?陆倾羽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说话一样,确实,京都百姓人人自危,死的人从高官贵族到平民百姓,要是再出现下一个受害者,陛下必定会勃然大怒。他刚刚查到一点父母当年遇害的细节,如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毕竟他也是在赵王府长大的,而且查案的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妻。这么多巧合的事情,不查总是不放心。“轻言,你去查一查,近一个月,都有什么可疑之人进出过赵王府。”
轻言有些意外,但仍是领命。主子说啥就做啥吧。安歌就忍不住要插嘴:“哎呀侯爷,你不会真的要管你那个未婚妻吧?”
这次陆倾羽没有当没听见,一个犀利的眼神飞过去,安歌立刻闭了嘴,十分认真的开始读书。轻言忍笑,幸灾乐祸的看了安歌一眼,领命而去。燈心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婉莹在帮京兆尹府查案的原因,她的伙食居然比原来好了不少,而且送的也准时了。三人用完了晚膳,白月莹喝下嫣儿端来的药。就开始对剪下的衣料出神。之前从桌以兰伤口里夹出的香灰,也被她保存起来了。“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嫣儿疑惑的问道。白婉莹刚要开口,又顿住了。嫣儿胆小她已经见识过了,刘嬷嬷的胆子,恐怕比嫣儿只小不多。要是让她们知道,这东西是从尸体上取下来的,估计要把晚饭吐个干净。大家好容易吃点好的,还是算了吧。“没什么,一点线索。”
白婉莹愉快的转移了话题:“嬷嬷,你知道京都里,哪个道观香火最旺盛吗?”
刘嬷嬷对这种事耳熟于心,立即道:“大部分道观都在京郊,香火最旺的,当然就是南郊的护国寺了。毕竟是皇家寺院。不过,小姐要是想自己去上香,还是去云安观好一些。”
“为什么?”
“云安观的道长们,也是经常去宫中讲经的,皇后娘娘很是器重。而且,相比护国寺,云安观的姻缘签十分灵验,所以女子大多都会去云安观。”
说完,她又红着眼睛叹息道:“夫人从前出门去道观,从来都不会带上小姐……”显然,她又开始为白婉莹的遭遇伤心了。白婉莹不喜欢这种自怜情绪,更不喜欢一群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但刘嬷嬷真心向着她,她能平安长大,都是因为刘嬷嬷在护着她,她也不愿让刘嬷嬷伤心。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所以,京都中的女子,无论是世家小姐,还是平民百姓,都喜欢去云安观是吗?”
刘嬷嬷赶紧点点头:“咱们府里要是出门,也会去云安观。除非是老爷要去,才会往护国寺。”
大豫朝并没有国教,佛道两家在京都几乎都有信徒。但云安观能与皇家寺院齐头并进,可见一斑。“小姐,你是想出门去拜真人吗?”
刘嬷嬷小心翼翼问道。白婉莹眺望着不远处,似乎在回忆:“母亲去世多年,而我从未有机会祭拜过她。想去云安观为她供奉一盏长明灯。”
刘嬷嬷呆呆的看着白婉莹的侧脸,她脸上的印记已经淡了许多,这样的角度,几乎与当年的云姬一模一样。一番感慨,刘嬷嬷差点落泪。她起身拉着白婉莹的手,语中哽咽:“夫人若是在天有灵,感受到小姐的孝心,一定会很欣慰!”
白婉莹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那劳烦嬷嬷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去。”
刘嬷嬷却忍不住迟疑:“夫人那边……”白婉莹在府中没有自由,袁华初执掌内院大权,根本就不让白婉莹出门!这些事情她当然知道,只是如今,不一样了。白婉莹嘴角勾起一个笑:“你只管放心准备,袁华初拦不住我,况且,她也不会拦我。”
刘嬷嬷看她语气笃定,一时愣了愣,脸上却还是写着不相信。白婉莹笑道:“京兆尹府如今找我断案,我总有出去的时候。我好歹是白府嫡女,大豫朝最重孝道,我要是将这事说出去,她岂不是落个苛待嫡女的罪名?父亲又怎么会高兴?更何况,袁华初正在为我那大姐姐的容貌焦头烂额,压根顾不上管我的事。”
“只要我一日出现在人前,她就一定会对我好。”
白婉莹坚定道:“所以,说不准她明日还会主动为我准备马车呢。”
从前的白府敢欺凌白婉莹,是因为她无法出门,有冤无处诉。如今嘛……京兆尹就算管不了白府,难道白府也不在乎在京都的名声吗?刘嬷嬷听她说完,终于放心了,赶忙去准备明日的衣服和要用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