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天气是这样的,夜幕还没有降临,星光和月光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现在夕阳的余辉之中了。让那片既不古老,又不神奇的土地,变的有些诡异。东边洒下一片雪亮,西边洒下一片绯红,雪亮和绯红都挺美妙的,为灾后的小村庄,整出一些憧憬。郭勤知道神婆那一套都是骗人的,但是,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情况下,郭勤也只好去找骗子试一试,万一灵呢。掀开神婆家的棉门帘,里面一片昏暗,隐隐约约的看到,神婆正在咔咔的嗑着瓜子。每次见神婆,郭勤都是战战兢兢的,仿佛去冥界见鬼似的,这次也不例外。“神婆……”郭勤只打了个招呼,大概是等着神婆的回应。黑暗之中,一个挺精明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是想问秀儿的下落吧?咔咔,那需要消耗很多的神力,俺只能告诉你,咔咔,跟下村儿跑了。”
郭勤拿出一张红色的纸币,面额是三位数,放到了神婆面前的瓜子上,然后说道:“帮俺请碟仙,问问秀儿去哪儿了。别敷衍俺,俺知道你会。”
神婆盘腿坐在炕上,看着那张纸币,脸上露出一抹贪婪的笑容,一边嗑着手里心面的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跟郭勤唠着嗑:“你想好了吗?咔咔,别怪俺没提醒你,请碟仙这种事情,咔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到这里,神婆把攒了一手的瓜子皮,丢进垃圾桶,然后掸了掸粘在手心的渣渣,继续说道:“……俺跟你这么说吧,你的手指一旦按到碟子上,就必须听碟仙的摆布了,弄不好命就没了。”
“这你不用担心,俺不用亲自把手指按到碟子上,俺可以花钱雇人,替俺把手指按到碟子上。”
郭勤满不在乎的回答。果然有钱就是拽,如果康富村有福布斯榜的话,郭勤肯定是榜单上的第一名。听了郭勤出乎意料的回答,神婆似乎是有些无奈:“那好吧,过来吧孩子。”
郭勤赶紧掀开棉门帘,朝外面招了招手:“神婆答应了,快,进来进来。”
紧接着,吉利咕噜走进去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那两个男的是郭勤的死党,那女的是其中一个死党的女朋友,为了跟着郭勤蹭饭吃嘛,让干啥就干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炕桌上的剩饭剩菜,和没嗑完的瓜子拿开,然后铺上一张报纸,又在报纸的正当中,放了一个碟子,当然,按照惯例碟子必须是倒扣的。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围在了炕桌周围。按说呢,除了请碟仙的人,其他人不能围观。但是郭勤好奇,非要在旁边看看,于是,神婆就让郭勤把脸转过去,背对着大家,不许偷看。大概是因为郭勤在场的缘故,气氛变的一点儿都不神秘了,就跟几个人凑那儿吃顿饭似的。神婆带头做示范,把手指按在了倒扣的碟子上。值得一提的是,通常用的是中指。郭勤那两个哥们儿,还有那个女的,仗着年轻,胆儿大,不懂的害怕,所以毫不犹豫的照着做。也许农村的建设并不比城市差,但是繁华度就远远不及了。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村里村外就会特别特别的,安静,就连风,都吹的小心翼翼的,在漆黑的夜幕下,捕捉着星光的轮廓。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响过了七下……神婆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俺开始了啊。一定要使劲儿想着秀儿,使劲儿想,知道不?”
小哥儿几个还挺卖力气,闭上眼睛,使劲儿想着秀儿,使劲儿想,使劲儿想,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连背对着大家的郭勤,都主动的跟着使劲儿。可能是郭勤的真诚感动了碟仙,也可能是因为神婆刚刚嗑了瓜子,以至于空气之中,量子运行的速度特别快。总之,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碟子就奇迹般的动了起来。碟子动起来,就意味着,碟仙已经请到了……大家兴奋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碟子一边像陀螺似的自转,一边在报纸上移动,每运行到一个字的跟前,就会停顿一下。读懂碟仙的提示,也需要一定的技巧,神婆是最擅长这种技巧的。她用一种怪怪的声音,读着碟仙的话:“槐树,轮胎,修……”神婆嘴巴里面一个修字读了好半天,才又说道:“车人……”神婆刚刚读出这么几个字,郭勤就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话茬:“什么车人?是修车人吗?”
结果郭勤这一多嘴,把碟仙给吓跑了。碟子很突然的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郭勤急了,又掏出一百块钱,拍在神婆面前:“快快快,帮我再请一次碟仙。”
神婆板起面孔,声音阴森森的说道:“郭少爷,你以为碟仙是你呼来唤去的吗?碟仙刚刚被你吓跑了,你这么快又召唤他,会冒犯神灵的。”
就这样,郭勤只问出来三个词:槐树,轮胎,修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