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陆直起了个大早,人都已经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了,白冉冉还没起床。他喘着粗气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要出门的张雅若。陆直礼貌的点头:“张阿姨。”
张雅若穿着一身军装,站在门口看他,越看越满意,眼里都带着笑,从小她就喜欢陆直,喜欢得恨不得拿白冉冉跟陆庭远换过来养。如今长大了,也是满脸欣喜:“吃早饭了吗?”
陆直点头:“吃过了。”
张雅若一听,眼里的笑容没了大半:“还是你好,哪像我们家冉冉,睡到现在还没起床。”
陆直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她房间所在的位置,识趣的没有回话。紧接着,张雅若就道:“阿姨有事得出去一趟……”她话只说了一半,像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陆直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点头应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冉冉的。”
听到他的回答,张雅若这才松了口气,又寒暄了几句后,这才着急忙慌的离开。陆直说的好好照顾,就是将她硬生生从床上给敲起来了。白冉冉人还在睡梦中,就听见自家门铃响个没完,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接着睡,可无奈铃声太响,实在是没办法当做听不见。于是辗转几次后,她还是火大的从床上翻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去开门。“到底是那个神经病!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陆直那张放大了的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她先是一愣,然后跟见了鬼一样大步后撤,嘟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直:“我为什么不能在?”
白冉冉看着他自顾自的走进来,然后坐在了她的书桌旁,心里越发纳闷了。他不是应该有课才对吗?怎么也跟着回来了?早知道他也会跟着回来,她就不白跑这一趟了……还被白恒罚着跑了一个晚上……正想着,陆直已经将整理好的笔记放在了她的桌上,冲她招手:“过来。”
白冉冉没动,陆直拧眉看她。她才道:“我还没洗漱。”
她一头长发披散而下,慵懒得像只猫一样看着他,身上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棉麻睡衣,长度及膝,窗外的风一吹,就不受控制的飞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拉住裙摆,说话的时候语速放得很慢,脸色不自觉就红了。陆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跟着红了脸。气氛一时间就变得暧昧起来,陆直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转过身去,“给你十分钟。”
白冉冉如获大赦,拿着衣服就跑进了浴室:“好勒!”
月假放两天,整整两天,白冉冉都在书桌前度过了。她面前是陆直整理好的笔记,笔锋劲道,一笔成型。可尽管陆直写了一手漂亮得可以去参加书法比赛的字,也还是没办法减少白冉冉一点点的痛苦。她咬着笔杆子从书里面抬起头来,怨恨的看着陆直:“陆直,我大学了!不是高中了!”
此刻的陆直,正端着一根凳子,拿着一本小说,半靠在门框上守着她。听着她的声音,慵懒的移开目光,淡淡的点头:“嗯。”
白冉冉:“你见哪个大学生,还这么努力用功的?”
陆直闻言,扭头看她,只见她此刻正狗搂着身子,整颗脑袋都趴在桌上,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合上书,叹了口气,认命的又坐过去:“哪里不会?”
一句话,将白冉冉拉回了无数个在陆直家里度过的夜晚。她从小脑子就不灵光,远不如陆直,学什么都上手很快。虽然她也曾经牢牢霸占着“院内第一”这个殊荣,可和她同批的孩子几乎都是年纪吊车尾。她完全是属于矮个子里拔高个,还因此被张雅若罚了不知道多少个五公里。直到后来,张雅若把她交给了陆直。那一年,小小的陆直,也是像这样,搬着一根比他还高的凳子坐在她身边。故作深沉的问她:“哪里不会?”
这一教,就教了白冉冉整整一个学生时代。他从来都不是她的代课老师,更像是她的家教老师。就连高考,她能擦线考上这所重点大学,也多亏了最后一百天,陆直陪她不眠不休的整理重点,修改错题。记忆中那张稚嫩小巧的脸和面前这张逐渐棱角分明的脸重叠在一起,让白冉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还不等她说什么,陆直就已经皱起眉头,凌厉的看着她:“白冉冉!”
白冉冉咋舌:“小点声,耳朵都快被你吼聋了。”
“也不知道你一天哪里来那么大火气,昨天晚上也是这样。”
“莫名其妙……”陆直一言不发,不悦的看着她。白冉冉这才故作收敛的收起神色来,“我什么都不会。”
“具体。”
“就是全部。”
陆直竟有些无语,叹了口气,随后认命的拿起笔,准备给她讲解。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白冉冉眼里飞快闪过的一抹狡黠。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你耍我?”
白冉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那叫个前仰后翻。陆直的动作就这么顿在半空,他就这么看着白冉冉,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她的每个动作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后落在他的视网膜上,形成一帧帧连贯,不重复的画面。好一会儿,白冉冉才止住笑,问他:“陆直,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陆直挑了挑眉头,语气揶揄:“想知道?”
白冉冉猛的抬头看他,一脸星星眼,点头如捣蒜:“想。”
陆直面无表情:“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