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棍便甩在了他身上,他开口喝到:“本家媳妇有失德,身位丈夫居然不知,该当一罪,还不快去祖宗面前跪下。”
水牛还太小,他猛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脸都白了。他几乎是瘫跪在蒲团上,哆嗦着的嘴唇还在惊恐中。下一棒,猛然挥舞在我背上,疼痛几乎在一瞬间就逼出了我的冷汗,我还在哆嗦,可是族长下一棒就轻易的甩来,我没有吭声,也没有大喊,我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就像那时的我一般,默默的走过人潮人海,不肯多发一言,直到最后我的意识流失,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一片黑暗。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忽然无比期待着海潮的到来,无比期待水牛的笑容,我无比期待在场我认识的任何一人里,他们肯为了我,站出来。可惜,直到最后一刻,我这份无妄的幻想也没有得到实现。黑暗在黎明前若隐若现,我被人丢在了一片湿漉的石板上,幽闭的环境和不知名的声音在我四周响起,我恐惧而害怕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未拥有开口的任何,任何,任何机会?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恢复了意识,而这时候一道亮光从我眼睛刺了进来,我瞧清了那是火光。火光微微闪动着,照亮了面前的人。我几乎泣不成声,因为我从未想过面前的两人就会是水牛与公公,他们喂了我点水,不由分说的扶了我起来。“公公,为什么族长不肯听我解释。”
我说出这句话已然耗费了我大量的力气,身上的伤也在移动中剧痛起来,我又处在半昏迷中。“没用的,不管你说什么,结果都不会变得。”
公公只说了这一句,他与水牛一起背着我向村口跑去,此刻是晚上,月落进了乌云里不肯出来。他又对我说道,“你在里面还是会死的,水牛会带你去城里找医生,出去以后就别在回来了。”
我惊愕的望着扶着我的公公,他疲惫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他未曾考虑过自己的遭遇吗?我们一行在急速的逃离着,只是一切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的结束呢?他们,或者说是他,那个曾经在山冈上向我倾述感情的他,此刻正拿着火把带着数人堵在了村口。“还想跑,李老头,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他的狰狞在火焰下暴露无疑,他那眼神里丝毫没有向我倾述感情时那般的温柔,他大手一挥,生生隔断了我的生路。他嘶吼道,“给我拿下,李老头也是。”
按住我的人是同我玩到大的海螺,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爱哭的那个小孩了,此刻的他手臂粗壮,被反扣的我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捆绑我的人是邻家的竹竿,他那廋的像排骨的胸膛我是瞧就瞧见过的,他还是没变,做什么都那么细腻认真,丝毫没有弄疼我。他们!我哽咽了,却不曾说出半句话。这一夜过得太过漫长,我被关进狭隘的笼子里,手脚束缚在笼子上,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望着渐渐隐去的星辰,缓缓升起的太阳。周围的一切都同我有什么关系呢?此刻的我又能央求谁来拯救我呢?是海潮吗?我的脑海中闪烁过他的影子,随后又被我否定了,是水牛吗?我不愿是他。“我还真是自作自受哈。”
我开口,用着最后的力气自言自语道。“明白就好。”
是他,族长的大儿子,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道,“你可真是个贱婢,我好心同你说出我的心意,你居然告到了我父亲那里,是你害的我没得继承族长,是你!呵,是不是感到很绝望?告诉你吧,你的那个情郎听了你的事情以后,早就撑着船跑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你的本家现在也被村里的人看住,更别想指望他们。”
“他?也走了吗?”
我问道,像是最后的挣扎。“废话。嘿嘿,你虽然污秽,不过倒也是个美人胚子,今夜不然从了我,说不得我还有办法搭救你出去,只要你好好配合。嘿嘿!”
他的手指刮过我的脸颊,那份让我作呕的触感觉让我别过了脸。“休想。”
虚弱的我说出最后一句话,这里的一切再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在低语中再次昏迷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天明。一根竹竿挑起了笼子,尖锐的石块悬挂在笼子底下,三位健硕的村里汉子抬起了我,一弯绿潭水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没有风声,没有悲戚,周围的一切都在阳光下渐渐清晰起来,随着他们的一声断喝,我被丢进了潭水。我快速的没入水中,窒息的痛感一瞬间包围了我。我该哭泣吗?不,周围都是水,即便我哭泣也发生不了什么。我该恳求吗?我已然说不出分毫的话语来。这里的人是温柔的,我从大水中来到这个村子,同时也从潭水里回去,这一切不是刚好圆满吗?‘啊,多么好的祭品啊。小姑娘,瞧见上面的人是怎么对你的了吗?你不过是找了个自己中意的人,便被他们指责,甚至还不惜杀掉你来保全村子的清誉,难道你不想狠狠的报复他们。啊?来,把手伸过来,把你的一切都给我,我会让你实现这一切。’潭水幽静,可是却有无形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响起,一个怪诞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有着鱼的脸面,人的身子,丑陋的脸上透着惊骇的眼神,他伸出了手,轻柔道。我看了看他,即便我已经踏进了那不可进入的地方,我的手却还是没有抬起来,我笑着在光晕中开口道:“你要我怎么,恨的起来呢?”
“我只是可惜,没有人为了我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