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染血的夜并不需要风云的搅动,恰好就像今晚一般,夜静的悄然,这对于匍匐在黑暗中等待出击的猎手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他们行走在鹅城夜下的小巷里,这里四通八达,若是在平时肯定是个鱼龙混杂的好地方,拜今夜的寂静所致,这里反而无人问津。三三两两的人在巷口和角落里埋伏着,他们的眼睛化为了感知外界的末梢,四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迅速反应过来,随后立刻逃开。他们的谨慎是有理由的,今夜是上清教大显神威的前夜,此刻那些个神通广大的前辈们尚还在吃喝玩乐,这正好给他们这些底层的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们迅速搬运着自己想要隐藏的秘密。“咯吱。”
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进来,那声音便好像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移动时不小心碾碎的一点杂物一般,此刻虽轻,可是寂静已然将它无限放大,在场的所有更是在一秒钟的时间里集齐了视线。巷子里寂静无灯,四周兴建起的阁楼又将仅有的星光一并吞没了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即便是久居黑暗的他们也都心生了恐惧,毕竟此刻他们才是猎物。有两人挪动了位置,他们实在是顶不住队伍里队长的眼神,那是种慑人威胁,于是他们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出人意料的事,那个祸乱的源头自己出来了。它的步态轻盈,转眼间便从小巷的地面一跃而起,它越在一处堆积而起的货堆上好奇的打量着向它轻声走来的两人,随后发出十分威胁的语气,只听它道:“喵呜~!”
众人的神色因为这点声音而放松了下来,小队长没有说话,他又在催促着队员们迅速将仓库里的货物搬到货车上,并且一再强调声音要放低,一定不能开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的,自然他们也无法看到对方的面目起来,大家都在黑暗底下工作,谁又会去在意那些呢。幸运的眷顾总是给了那些早作准备的人,小队长便是那个幸运的人,那些来路不明的货物已经被搬运到了车上。厢式的货车的车厢里本不可以坐人的,可是事急从权小队长不可能还特意再叫车来运走他们,于是剩下的手下便被他一股脑的塞进车厢里,他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吆喝起手下来。“出发,先回基地。”
车子应声而动,只是方向却同他所想的大不相同,小队长的疑惑摆在脸上,他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开口问道:“你怎么回事啊?不知道基地的方向是在那边吗?”
“哦,原来是在那边啊,实在是太感谢了。”
开车的那人回应着他,一如刚刚一般,开车的手下也还是将脸埋在兜帽底下,让人分不清他的脸色。小队长本想就此算了,这也不过是个小事罢了,于是他就想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思起来。这时候车已经从昏暗的地带来到了一处灯火遍布的闹市,光线的充足再次让小队长警惕起来,他又偷偷望了望司机一眼,这才发现自己从未见过他。“你,你是!”
小队长正想尖锐的喊叫,于是他转过头去想要把这个信息传递给车厢里的手下们,可等他转过头去看到了又是另外一番景色。光线透过后背的小窗口传递到车厢里,数十人夹带着惊恐的眼神望着小队长,他们被人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而一旁的人更是冷眼望着他。“别激动别激动,我只不过请你的手下安分一点罢了,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讨人厌恶吧。”
他的话语一落,一位手下的惨叫声就传递过来,听起来他的胳膊被卸了。小队长干咽了一下,鼓着几分勇气道:“你们别,别妄想从我这里打探到什么消息的。”
“呵呵呵~,相信我,你会后悔说出这句话的。”
司机开口说出了这句话,那种带着寒意的悚然感直刺小队长的脊梁骨。刀刺入皮肉痛感在脑中炸响,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小队长便已经尿在车上,他瘫躺在座位上,眼神呆滞的说着那些他所知晓的地方。厢式货车在一处路边停下,此刻忽然就涌出一片人来,他们共同上前将车上的人接手以后,便又各自消失不见。刚刚开车司机此刻也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他身披汉装,一把燕尾折扇在手,静静边打电话边像是炫耀一般打量着在镜中的自己。“那么,大概就是这些地方了,你们可要尽快动手哦,要是动手晚了,只怕你们想要的活口也就没有了。”
他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温柔,那份语气就像是在同自己家人说话一般。话语仅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便传遍鹅城,那些早就备好的上清教弟子们同时发力,一时间各处已经在转移的昔音教教徒们便遭受了灭顶之灾,而罪魁祸首的他也收起了折扇,指挥着手下一起涌进了鹅城的黑夜里。四处都在亏损,四处都在被发现,柳易一遍遍说着可恶,却又好无奈和的行走着,他知道他不能全部照顾过来,所以他也只能把现在手上要交替的货物带走。教内其他线路上的货物还算好,那些都不过是蝇头小利,即便被抓到了也不过会认为这是简单的货物交替罢了,可是自己所押运的这些是断断不能让任何人找到。“哧哧哧,队长,暗堂,魅堂,魃堂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挂在胸口的对讲机里传来自己手下熟悉的声音,莫名的心安让柳易松了口气,他们在同上清教屡次的交锋中都拿到了优势,可是他们却从未击败过上清教的人,因为柳易心里也清楚,那不过是上清教派来打前锋的小队而已。车程还在继续,虽然手上的手机尚在阵阵作响,里面全部都是各处分支点被拔起的消息,柳易的心在滴血,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一路上畅通无阻,两辆厢式货车一前一后驶出鹅城的市中心,一路向郊外行进而去。“队长,看起来我们度过了危险期。”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开口道,他是个今年才从别处调来的地方,一直以来都十分的依靠柳易的指挥,此刻他能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倒也难得。柳易未曾开口,他继续坐在一旁规划着他们接下去行径的路线,他们背后肯定是有尾巴的,只是有多少,甩开没有就难说了。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手下的急刹车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们因为惯性狠狠的被甩了一会,幸好有安全带的作用才得以周全。“出什么事了?”
柳易不会随意开口训斥他人,因为他知道手下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于是他在等待着他的解释。“队长,我这才发现我们恐怕迷路了。”
手下开口道,他们此次出行都是带着面罩上路了,可即便如此还是能从他那一对小眼睛里看到恐惧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