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害人不浅。从今往后,没有证据,还是一句话都不要说为妙。口罩男从白心身上摸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他开了扩音,里头滋滋两声响,表明信号不好。过了许久,才有人接起。“嗯?”
那人鼻音很重,听起来仿佛刚睡醒,嗓音润而哑,平缓而低迷。“晚上好,Musol。”
口罩男压低声音,回答。白心却是一惊,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跃。Musol?这个消失在人世间的Musol?她的偶像Musol?白心的恐惧感顿时被消减去一大半,那种难言的兴奋感占据她的四肢百骸,支配着她的意识与行为。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又有了回音:“晚上好。你得手了,对吗?”
Musol言简意赅,似乎早已猜到了白心的困境。等等。白心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熟稔,甚至是司空见惯。好像是……苏牧的。她的大脑短路,没反应过来。一时间结合往事,思索。果然,苏牧的确很像那个怪人。Musol,somul,谐音一下,就变成了苏牧。她怎么之前就没想到?不过令白心意外的是,坠落神坛的男神,本体居然是这么的讨厌。让她……又爱又恨。口罩男显然不知白心这一系列的心理纠结,他勾唇,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说:“想救她,那就一个人找过来。”
“好。”
苏牧并无异议。“对了,我还送了你们一点小礼物。这里有一种填装炸—药。哦,是定时爆炸的装置,启动时间为五小时以后,也就是说,在五小时内找到这里还不够,还得剩出一点时间拆爆炸物。”
白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口罩男会做这么狠。苏牧说:“那么,就开始吧。”
“好的,祝你旅途愉快,Musol。”
口罩男放下手机,并未挂断,显然是想让白心联系苏牧,从这个窄小的房间告诉苏牧一点讯息,增加游戏的趣味性。口罩男将炸药装置捆缚白心的腿上,又撕下她的胶带。口罩男笑了一声,出门,上了锁,走远了。白心看着炸药包上显示屏标记的时间,愣了半天,没敢哭出来。她咽下一口口水,颤巍巍说:“苏老师,救我。”
苏牧深思很久,说:“要不我教你几个比较快的自杀方式,这样能让你减轻一点痛苦。我记得有几种是利用身体疲劳时进行剧烈运动,极容易导致猝死,这个比较快……”这个人……白心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舔唇,说:“苏老师……还是说说看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吧。”
隔了几秒钟,苏牧又出声了:“好的,那我们来推论一下大概的路程,这样好判断范围。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被带走,大概时间是几点?”
白心不敢随意浪费时间,她说:“我下班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走了快二十分钟,到巷子的时候晕倒。我醒来到联系你,大概花了三十分钟。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减去这五十分钟,也就是说,路程判断在一个小时之内的车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心遗憾说:“我想不起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坐车?”
苏牧沉默了一会儿说:“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陌生女人在大街上招摇走着?又或者是背着尸体一样的女人坐地铁?按照逻辑来看,不太现实,而且容易暴露行踪。”
“我不是尸体……”白心反驳,无果。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被带进这里的时候,绑匪好像碰倒了一个东西,然后传出了天鹅湖的芭蕾舞曲。”
“嗯?”
“你想到什么了?”
苏牧的语速减缓,似乎有所察觉:“只是猜测。”
每次事情有所突破,他都是这种反应,语调怠倦且慵懒,尾音很弱,犹如细语。“我报个警,需要他们的帮助。”
苏牧用家里座机通知,说明了情况与路程,希望警方也能派人行动。而白心坐立不安,她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似迎风飘散的碎沙,从指缝钻出,抓了一手空。白心不敢想象被炸死的场景,她还那么年轻,还没好好谈过一场肝肠寸断的恋爱,还有好多好多,她想做,还来不及做的事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就偏偏轮到她的身上了?那个人的目标恐怕就是Musol,只是假借她的手,来伤害苏老师吧?这样一想,白心又有点愧疚了。她压低声音,可怜兮兮唤:“苏老师……”“嗯?”
“你如果过来,会不会和我一起被炸死啊……”“你放心,根据爆破时间以及气流冲击波的力度,我会推算出一个确切的逃生时间,我不会死的。”
那就是只有她一个人会被炸死?很好,绝交。白心微笑,一句话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