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嚷什么嚷什么?!就你嗓门大啊?我让遥遥叫的妈,关你什么事儿?”
听到陈青在门口大喊,陈母立刻开启中年妇女特有的高亮嗓门,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得,一个“遥遥”,一个“妈”,亲得跟母女俩似的,我还是别说话了……陈青理智地选择闭嘴,把身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往沙发上一躺,打开了电视。 可电视声刚响起没多久,陈母就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伸手扯住陈青的耳朵吼道:“一回来就知道往沙发上躺!跟你爸一个德行。眼里能不能有点活儿?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啊,就躺这儿等着开饭?”
“哎哎哎,别扯别扯。那我上厨房帮忙,您老人家坐这儿休息行了吧?”
陈青把耳朵从自家老妈的手里拯救出来,起身离开了沙发,顺嘴又问道:“对了,我爸呢?这么晚了也不见他坐这儿喝茶看电视。”
“遥遥今天过来,我不得加个菜啊?打发他去买玄武街那家烤鸭了,小莹莹也跟着一起出门了。”
陈母说着,坐到了陈青原本坐的那个位置,打算把厨房让给两个小年轻说说话。 “哎哟,来就来呗,还加菜呢~我回来怎么没这待遇?”
陈青酸了。 不说“回来”这事儿还好,一说陈母就来气,扭过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叨叨:“待遇?你还想要什么待遇?暑假都过去一个半月了,你才知道着家!我都差点忘了有你这么个儿子……” “呵呵,那什么,我不是有事嘛?忙得很。”
陈青干笑道。 “你忙?!”
陈母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一个音调,“你再忙能有遥遥忙?人替你管着那么一大摊子产业,忙得都不着地了,这暑假还特意来看我两回呢! 这份心,你跟人家比比,你不觉得害臊吗,陈青?还好意思提待遇,我……” “害臊害臊,我无比羞愧,并且已经等不及要去厨房帮忙,以示赎罪了!”
陈青打断老妈的输出,一个箭步窜进了厨房。 回身把玻璃门一拉,世界总算清净了。 “哒哒哒哒……” 厨房里,张星遥正拿着菜刀在切葱末,对陈青进来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陈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今天的她穿着一套暗银色的特制紧身衣,外面套着一条格子花纹的围裙。 一头中短发染回了最原本的黑色,在后脑勺扎成了一个小辫。脸上挂着闲适而自然的表情,满满的居家温婉风。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青就知道,她跟自家老妈是真的相处得很好,那声“妈”叫得心甘情愿。 不过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陈青一脑门子问号。 他靠到张星遥身边,拿起一个土豆削了起来,然后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右臂,调侃道:“诶,张老板,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连‘妈’都叫上了?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娶了你这么个媳妇~” “呵,谁说非要嫁给你才能管阿姨叫妈的?”
张星遥嫌弃地瞥了陈青一眼。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瞧我妈的态度,你这狸猫都快值了我这太子的班了啊。”
陈青好奇地问道。 “怎么说呢,就是缘分喽。”
张星遥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之前我替你送小莹莹回来,你家一个人都没有,我送到之后就准备走了。 结果都走到小区门口了,正巧碰到一个阿姨因为装苹果的塑料袋破了,在满地捡……” 她刚讲了个开头,陈青就抢过话茬,推理出了一个完整的事情经过: “那个阿姨就是我妈呗?然后你上去帮忙,再送她到家,结果发现是我妈,而她也知道了你是我同学。你们都觉得这缘分妙不可言,接着就熟络起来了,对吧?这剧情好老套啊。”
结果张星遥朝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根本就不是这样好吧?我帮着捡了几个苹果递到她手里,结果她一眼就认出了我,问我是不是叫张星遥,有没有在跟你……跟你谈对象。”
“诶?!她怎么认识你的啊?”
陈青拿着削好皮的土豆愣住了。 张星遥伸手拿过陈青手上的土豆,转身打开水龙头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说: “你别把阿姨想得那么死板。自从你去江大上学以后,离家时间长,又不常联系家里,阿姨就学会了上app逛论坛和九宫格打字。 然后一直关注着江大的论坛,你的那些八卦她一清二楚,还时不时上阵跟人打嘴仗呢~只是没跟你说过罢了。”
“不是吧?亲妈在网上看我的八卦,这也太尴尬了吧……她什么时候这么前卫了? 我记得前两年她用手机还只会发语音和龟速手写打字,操作复杂一点她就搞不懂了。”
陈青扯了扯嘴角,感觉此刻的心情有点难以言表。 “不是前卫,是母爱。”
张星遥严肃认真地说道,“你不常联系她,她也憋着口气故意不经常联系你,但不代表她就不关心你。 她克服了很多困难去学会灵活地使用智能设备,就是为了多了解一点发生在你周边的事。你要珍惜这份关切,而不是觉得尴尬,知道吗?”
这算是陈青今天第二次被人说教了,不过他倒也没觉得厌烦。他知道张星遥为什么特意非常认真的和自己说这些——越缺少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对于张星遥来说,有着那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还有着那样一群利益至上的亲戚,普通而纯粹的亲情反而成了她最渴望和珍惜的东西。 陈青笑着回应她:“我知道我知道……还是说说你的事吧。所以你们这么亲,还是因为我妈把你当儿媳妇对待了呗?”
张星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全是。一开始当然是因为论坛上那些八卦,以及不错的第一印象,把我当儿媳妇看待。 但后面我出差路过又顺道来看了阿姨两次,接触下来聊了很多,我的那些童年经历阿姨都知道了。 也是心疼我吧,现在她对我应该是半个女儿半个儿媳妇的心态。我发现我还挺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