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谢家大公子换三袋子乳粉。倒不是怕亏本。只是，这乳粉给了，谢家大公子真能当人质抵押在他孙家的抚府邸上，乖乖的的等着查出杀人凶手真相大白？怕不是哄傻子啊！孙忠轩不答话，林小朵自己倒是不急，可是这具身体里那股急切的想跪下求三桶奶粉是怎么回事？行了。林小朵竖起眉毛，握拳敲了敲心窝的位置。不就是奶粉吗？我今天一准给你要到手。谢玉林坐在太师椅上面部阴沉，孙忠轩这只老狐狸一脸受害者的样子，等着讨价还价。不就是怕竹篮打水吗？她林小朵给孙忠轩这个保证，拔脚挪到谢玉林的身边，林小朵用胳膊撞了撞谢玉林，"你倒是说句话啊！"男人挑眉，睨了眼林小朵。那双眼鬼精，正打着卖自己换乳粉的算盘。还让他说话，呵！谢玉林不屑勾了勾唇，"怎么，您都把我给卖了，是想着我还能给您用谢家的身份，谈个好价钱？"痴人说梦。说完，谢玉林不看林小朵，指尖捏着缠枝牡丹的被子隐隐泛白。这.怎么还生气了？林小朵抽抽鼻子，嗅到了空气里危险的味道，心一虚，想想也的确是自己有点过分了。干脆，一咬牙。笑弯了眉毛，身子又往谢玉林身边挪了挪，十分亲昵的样子。"今天这事，你给我办成了，我给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怎么样？"闻声，男人手腕一顿，缠枝牡丹茶碗里金波漾幵一圈纹路。深深浅浅。谢玉林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暗潮涌过，一道冷光之后，归于沉寂，大手缓缓放下茶杯，谢玉林抬眸看着林小朵。单纯的脸上清澈干净，眼底黝黑透着阴谋的味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当然知道。"林小朵大义凛然，"但是，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的前提是，你先满足我。"比如，奶粉。谢玉林闻声，呼吸沉了三分。良久之后，视线缓缓的转到了孙忠轩的身上，"她要的东西给她，我会在府上住到水落石出。"谢家的人开了口。孙忠轩拿着茶碗的手僵住。不能给。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可是要是不给，这谢玉林算是得罪下来了，战乱年代，最忌讳得罪当兵的。踌躇之间，偏厅走出一个人，手里拎着茶壶。"少爷，茶冷了，我给您续上。"来人三十岁出头，身上穿着灰白色的长袍，有些陈旧了，只是洗的很干净，丹凤眼挺鼻梁，嘴唇很薄。这是孙家的管家，宋秀汝。铜制茶壶是炭火直接烧好的，把手上裹着半圈白布。宋秀汝缓缓走到孙忠轩的身边，水声咕咕将茶碗添至七分满，"少爷，太太讲您上次送她的香水用完了，让您下月去法国的时候，再带上一瓶。"说罢，宋秀汝转身，问两位客人。"家里待客都是碧潭飘雪，不适宜滚水，两位可要加水？"碧潭飘雪，需八成滚水，刚烧开的，不能用。林小朵看看谢玉林，后者微微拧眉，不语。气氛凝滞。倒是孙忠轩先说了话，"秀汝，这里不用你管了，香水的事情告诉太太我记下了，你去忙你的去吧！""好的少爷"宋秀汝颔首，只是在临走时，顿了下，"少爷，前厅贵客都在等，丧事之上，您该出面主持大局。"刚才的对话，他是听到了的。孙家大小事，也不瞒着宋秀汝。孙忠轩听出话里有话，招呼了声丫头给谢玉林和林小朵添水。趁着空档，宋秀汝给孙忠轩出主意。"少爷，家里的生意我不懂，可过日子讲究的是细水长流，那乳粉您三个月带回来一箱，够小少爷吃上一年了，可谢家的人，咱们留不住一年。"这话不假。孙忠轩皱着眉，刚要开口，忽然一愣。孩子吃乳粉，那便是长久要吃下去的，此女子要乳粉用谢少帅做了担保，谢少帅居然允了。这女人，不简单。心里有了主意，孙忠轩跟管家宋秀汝道，"等下我去应承他们，待我叫你的时候，你便说乳粉不多了，推辞一番，我好周旋。"这样下去，谢玉林就算是为了那女人，也需得长久留到孙家。那么，父亲的死，便可踏踏实实的查下去。订好了戏码，孙忠轩便有了底气。"谢公子，您也知道，我家里刚刚添了人丁，内子身体不好，奶水不足，我没办法这才从法国运了乳粉回来。"这话里的意思，乳粉是他家儿子要吃的。不是卖的。一听到这话，林小朵刚想说万事好商量。反正孙家守着码头，奶粉要多少有多少，可这具身体不听话，一听到孙家人不给，话不过脑子便说道。"我只要奶粉，旁的我不在意。"话刚出口，林小朵也是一愣。身边一道阴风吹过汗毛十分听话的排起长队瑟瑟发抖，林小朵感觉到脖子上一记冷风扫过，后脖颈发凉。呵呵。她扭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谢大人，我说我刚才不是不管你死活的意思，你信吗？""不信。"谢玉林站起来，身躯高大，一下将林小朵笼罩。两人对立站看，她太娇小，此时，谢玉林低头只能看到她的发顶，黑色的头发底下雪白的肌肤。胜雪皙白，紧致滑嫩。就算克制，可身体的记忆不会忘，幽深的眸子更深。指尖发痒，他抬手捏着林小朵的后脖颈，视线压下去，"你答应给我的，别忘了。"嗖的一下。林小朵心尖儿一颤，打了个哆嗦。"我马上去查案，还你清白。"说完，某人就跑了。后者一愣。清白？呵！谢玉林笑出来，眸色沉沉，又被骗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偏厅里，直奔着正厅的灵堂，孙忠轩看这戏码演了一半，正想着圆回来，谢玉林便开口了。"听到了吗？她给你查案，我做抵押。""啊？"孙忠轩一惊，反应过来少帅这是答应了，匆忙点头，也忘了刚才的计划，"我这就叫人去拿一袋子乳粉给她，这就去。"孙家很大，孙忠轩从另外一个门出去，偏厅里就剩下谢玉林。男人长身玉立，负手站在阶前。不多时，副官徐毅从门外进来，行至谢玉林身前，"少帅，洋学堂那边查过了，没有一个叫做林小朵的。""没有？"谢玉林凝着林小朵背影消失的方向。真真切切是洋学堂门前。那洋学堂地处北城边缘，无住宅居住，寒露大雨，更是过路人也不曾有一个。女人是真的。谢玉林抬手，指尖落在肩膀上，已经退痂的伤痕似乎隐隐发烫。都是真的，不是梦。"去告诉彼得先生，中午全盛斋，我请全体校师生吃饭。"谢玉林开口。徐毅不解。"少帅，这"没必要吧！不就是个女人吗？少帅的事情他知道一点，雨夜睡了个街边的干净女孩子，多大点事，偏偏少帅足足找了一年。男人视线森然。徐毅不敢再说什么，便拱了拱手，"我这就去，只是，都已经问过了不认识，便是这般破费，未必就能查出什么。"谢玉林视线落在徐毅身上。后者话说到最后，只剩下蚊蝇之声。此时，正在灵堂上的孙忠轩气的；脸色铁青，一手指着林小朵不停颤抖。"哪里来的妖孽这般不通人性，我父亲已经死了，你还要开棺验尸，你你你天理不容。""……"林小朵扶额。当她想看的吗？真的不想啊！为了奶粉，胸腔里天大的怒气，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这才开口解释，"孙先生，要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死的，看证据没用，要让死人说话，只有死人的话，才可信。""胡说，父亲之伤，我也曾见过，的确是枪伤致死，这一点做不得假。""那我也看一眼。"林小朵跟孙忠轩商量。"不行。"孙忠轩坚持，"家父信轮回，讲究是善身而死全身而生，此时若是打扰他，父亲若泉下有知必然责怪于我。"孙忠轩态度太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