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洛唯关切地追根问底,高捕快就叫晏晏和清落自己说。晏晏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时,她与清落手牵手走在路上,还商量着见到秋语以后,要和她交换一些花样子,回头再绣几条好看的手帕。正走在街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忽然拦住她们去路,陪笑地问,“两位小妹妹,讲经院怎么走呀,能不能给指个路?”
晏晏本来不爱管闲事,但是受到顾洛唯的教育后,就开始渐渐学会乐于助人。她和清落一起给她指路,可她挠挠头发,好像非常为难,“真是让你们笑话了,我是个路痴呢。”
她进一步要求说,“要是不远的话,能不能麻烦两个小妹妹将我带过去,我回头给你们买糖吃。”
晏晏当时就有些怀疑了,这人明明是本地口音,为什么会连讲经院这么有名的地方都不知道呢?但清落已经笑着答应下来,“不远,前面三条街就是,我们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带你过去吧。”
晏晏也就没再说什么。女人千恩万谢的,跟在她们身后,一会儿夸她们长得漂亮,一会儿又夸她们菩萨心肠。晏晏总归是个小女孩,被夸的渐渐放下了戒心。那讲经院顾名思义,原本是一个佛堂,里面之前住着一位高僧,在这里传经收授道,非常热闹。可是后来,高僧圆寂,这里也冷清下来,只作为一个地标建筑存在,方便人们认路和定位罢了。姐妹两人很快将女人带到了地方,四下里有人来来去去,女人眼睛朝人流一瞟,就对她们说,“实在谢谢你们两个,那边就有捏糖人的摊子,我去给你们买两个来,你们且在这里等一等好不好?”
然而,不等姐妹俩张口,她已经自顾自地去了。清落与晏晏无奈,只好立在原地,忽然那讲经院的门后伸出来两只手,分别捂住她们口鼻,直接就将两人扯了进去。紧接着,大门一关,她们被三五个涌上来的大汉五花大绑,拖进了院内。清落有些慌了,但为了妹妹,还是强自镇定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我们?”
其中一个满口金牙的,笑起来分外可怖,他冷笑说,“你们把我的兄弟们送进了大牢,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晏晏顿时就明白了这群人的身份。眼看着大金牙嘿嘿笑着,去扯清落的衣服,晏晏立刻大喊,“你别动我姐姐,是我指认了你的兄弟们!”
“晏晏,你别乱说,明明是我!”
清落万分急切,红着眼圈将一些揽在自己身上。晏晏却要镇定许多,她将之前那几个人贩子的特征再次重复了一遍,大金牙和其他几人立刻确认,害了兄弟们的就是这个小妮子。“小贱种,让你多管闲事,我今天就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他说着,找了一根藤条,甩起来就要往晏晏身上打。清落在绳子当中挣扎个不停,大声叫喊,“住手,不许打我妹妹!”
“你打,照着我的脸上打,打的破了相,看你怎么卖上好价钱!”
晏晏却抬起了脖子,将白嫩的小脸仰了起来。这话,却叫大金牙的手顿住了。刚好,哄骗她们姐妹的女人也回来了,她鬼鬼祟祟关好门,就对几个男人说,“附近我都仔细瞧过了,没有官差,可以动身了。”
大金牙粗声粗气地低吼,“动身个屁!”
他对青州的知府怨言很多,“那个姓赵的狗官,管理这么严,四处都在盘查,带着这两个货,能走出去才怪!”
前几天,青州城内四处都在追捕人贩子。幸好他们几人当时手上没有“货”,这才躲过一劫。越想越气不过,他们绑架了这两个小贱种,却反而成了累赘。晏晏眯了眯眼,忽而开口,“你们想跑还不容易,在此地直接将我们卖了不就行了?”
清落急坏了,连忙挣扎着说,“晏晏,你在胡说什么?!”
晏晏目光一冷,忽然愤愤地盯着清落,“你少在这里教训我!”
她好像憋足了恨意,此刻眼睛一红,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平时仗着娘疼爱你,你处处压我一头,现在大家都被绑了,你还在教训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骂完了,她还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晏晏,你怎么能这么说?”
清落眼里顿时有了泪,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妹妹,“娘对咱们几个一视同仁,她对你也一直很好!”
“好个屁,要不是她,我现在王府过着富贵的日子呢!”
晏晏尖声吼道。两姐妹忽然起了内讧,几个人贩子面面相觑,完全出乎预料。清落气得浑身发抖,流着眼泪只是摇头,“你性子一直就冷,我还以为大家把你的心捂热了,原来根本没有!”
“就是没有,谁稀罕你们捂热我的心,一群蠢货!”
晏晏越骂越难听。先前哄骗她们那女人凑上来,正要问两句,晏晏忽然目光一狠,对她说,“你们不是要卖人吗,我知道一个人牙子,可以将这个晦气的家伙卖去做苦力!”
说完,她凶狠地瞪着清落,好像恨不能她立刻死掉。人贩子们正苦无门路卖人,听了晏晏的话,就有点动摇。紧接着,晏晏又要求,“如果我帮你们卖了她,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一提条件,这事就显得比较真实了。女人审视地盯着她,问道,“什么条件?”
“你们得放我走。”
晏晏大声说。大金牙嘿嘿笑起来,“小妮子,你把我们当傻子吗?”
他忽然厉声,“放你走,你去报官抓我们?”
晏晏气鼓鼓的,好像被冤枉了,委屈地说,“我帮你们卖了她,也算和你们一伙了,如果还去报官,不是把自己也送进官府了吗?”
“再说了,”她想了想,继续道,“就算官府看我是个孩子,不和我计较,我回到家里,我娘也得打死我!”
她指着清落,一字一句地道,“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帮你们卖了她,回头和我娘说她丢了,往后家里就我一个女孩,我才能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