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情况都想遍了,但柳然的反应还是让他愉悦起来,有反应,还是有点在乎的吧。被关在外面也不恼,他就坐在外面,听柳然气鼓鼓地絮叨,越想越想笑,心里也就越发地愉悦和火热。等柳然絮叨累了,他再插几句话,扮个可怜,如同示弱的狼崽子,静静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最终如愿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门一开,他就迅速地挤了进去,一把将人给抱了个结实,推到了门上,将人禁锢住。“你干什么?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柳然气恼,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却打得不轻不重,却让人更加心痒痒。陈明辙一个劲地看着她,低头就是细细密密的吻,末了,抱着人不松开,声音都是笑意:“小姐总是怀疑明辙的真心,但明辙给了你真心,又不要。”
“要要要,都要都要。”
柳然敷衍,她都没真心,怎么会觉得别人有真心呢。“小姐,真是骗子。”
陈明辙看她敷衍的样子气笑了。“我骗你什么了?”
柳然一巴掌想呼过去,却被人压了下去,不服气地问,“骗钱骗色?钱,我家有;色,是你自己非得凑上来。我可没骗你什么?”
“小姐什么都骗,还不承认。”
陈明辙被她不要脸的劲给噎了一下,想想也是,小姐她不是骗钱骗色,她甚至都不稀罕你。“……”柳然觉得跟这人没话说。说不通。“今天这个不解释吗?”
好半天,柳然灵光一闪,终于觉得抓住了他的把柄,立马气势汹汹地反问,谁知却正好中了陈明辙的下怀。“她在路上撞了我,非得要跟着我回来。我对她没任何想法,但是,她爹是抢走我母亲的人,是害死我父亲,还害我一直被追杀流亡的人。”
“若是能通过她,接触到仇家,不失为一个捷径。小姐以前说的,明辙记在心里,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我心里有数。”
“但小姐,你要相信,我不管做什么,小姐你都是我的小姐。我们手里都沾染着血,你清楚我,我了解你,所以,谁也别想逃离谁。”
柳然皱眉:“所以,你还是想去色诱她,然后再抓住机会灭她全家?”
陈明辙笑了,松开她:“小姐,你把明辙想得太笨了,报仇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献身色诱。有时候,只是在后面轻轻地推一下,也许就起个不错的效果。”
柳然不解,不过听到陈明辙不打算色诱,心里轻松了下来:“你要怎么做?”
陈明辙笑得温文尔雅,一脸的光风霁月:“小姐,可知安王是谁?”
“?”
柳然满脸问号,这还真不如,只世道是权贵纨绔。“安王是皇上的同母兄弟,当年还为了大宝之位争得你死我活。当今皇上技高一筹,但碍于先皇当年遗言和太后压着,不能除掉安王,一绝后患。但安王活着,始终让他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若不是安王聪明,整日里装作疯疯癫癫,沉迷于女色的样子,怕是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以后,我要做的不是过推波助澜一把,让最想动手的那位有个理由动手就可以了。当时候,我接回母亲,就跟着小姐远走高飞。”
柳然脑子转了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世上最危险的莫过于皇位之争,父不慈,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争来争去就变成了杀来杀去,胜利得一放恨不得斩草除根,失败的一放总想着卷土重来。只要安全有了谋反的意图,或者是谋逆的证据,不管是真是假,那就给了皇上一个杀人的借口。顺便斩草除根。只是,掺和进这些事,是非常危险的,说不定要株连九族。“可是,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柳然问。万一失败,她倒是无所谓,但唐家夫妻和思齐一家,不应该被牵连。陈明辙笑,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如同摸小狗一般。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羽毛划过耳朵:“万一失败,就麻烦小姐跟我一起死了。”
“我自己上路太寂寞了。”
“我也不放心小姐,要是小姐再找人另嫁,岂不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得跟人争小姐。”
“不如,到时候小姐跟我一起,同生共死。”
柳然听到这席话汗毛一层一层地竖起来,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自己嫁了两个男人,害怕死后被人争。“你想多了。”
柳然眨巴着眼睛,“我死后魂不如地府,你是找不到了,也争不了的。”
“那就小姐去哪,明辙就去哪里。”
陈明辙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手下的力道却加重了起来,心情很是不美。他心情一不美,就要想办法讨回来。他家的小姐身娇肉嫩,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咬一口自己就先心疼半天,那就只能换个不伤身又令自己舒爽的方法折腾了。春宵苦短,夜深露重。这一刻,陈明辙觉得自己愿意将灵魂交给她,只要她,好好的不离不弃。想着想着,举动不自觉地孟浪起来,甚至有些癫狂,力道也没轻没重。自己都感觉自己可笑,也没见她做些什么,自己怎么就这般了。大概就是孽缘吧。“啪!”
柳然一掌拍在他汗湿的后背,怒道:“滚犊子。”
滚犊子是不可能的,滚其他的倒有可能。夜长漫漫,有的是时间。柳然决定不理这男人了,外表看着好看有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就是个恶狼。而这头彻头彻尾的恶狼,自从那日后,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除了对自己不变的态度外,总觉得每次回来身上都带了酒气和几丝的戾气。看起来是应酬了不少,也动过不少的杀心。柳然心中了然,也曾问过他,每次都是得到敷衍的回答:“小姐放心,明辙绝不背叛小姐。若背叛小姐,小姐亲手杀了我可好?就在这里,一剑下去……”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拿着柳然的手,往他心口上狠狠地按上去,神情带着几分的微醺和醉意。也不知道说的是真心,还是随口敷衍。柳然使劲抽出手,但他攥得太过用力,抽了好几次才抽了出来。一抽出来,柳然照着他脸就呼了一巴掌,不轻不重,像爪子归鞘的猫爪:“疯子,又说疯话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还白白脏了手,不值。”
陈明辙笑得痴狂,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小姐,我怎么能不疯。”
他小小年纪看着亲娘被抢走,然后又看着父亲被逼死,自己一个人流落多年,常年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被打被卖被觊觎,被人追杀。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而起。罪魁祸首不死,恨意蚀骨销魂,磨的人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一日一日的惶恐,永无宁日。“小姐……”陈明辙欲言又止。柳然挑着眉毛等他说话,神色平静得像知道了什么,一双眼睛通透得如同琉璃,盛满了陈明辙。陈明辙看着她,舌头打了几个结,心里又是纠结,又是仿徨,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笑了又笑,将她的手攥着不松开:“小姐,你相信我吗?”
柳然看着他:“不信。”
陈明辙所有的情绪被这一声“不信”给堵了回去,心口难受得很,但又出乎意料:“小姐,还真是诚实得让人伤心。”
“不过……”柳然伸出手回握住他的手,“我会试着相信你,以后,若你无处可去,我也许会收留你。”
陈明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家小姐还真是,他还未飞黄腾达,就已经想着自己无处可去。真是非常的不可爱。太不可爱了。怎么就不能说一句“我愿你生死与共,永不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