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医馆吗?”
富贵虽然疑惑,但还是驾着牛车,朝医馆而去。牛车缓缓停在医馆前,陈若娇率先下了牛车,径直步入医馆。甫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她细细嗅闻,将这散发药香的药材一一认了个遍,心中也颇为诧异。这医馆看着不大,药材却十分齐全,甚至连一些少见的珍稀药材都有。柜台前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见有人进来,连忙迎上来,客客气气道:“二位是谁看病?先生出门看诊去了,要晚些回来。”
“我们不看病。”
富贵不明白阿娇要干什么,可阿娇也不能事事都比划清楚。小童歪了歪头,头上松散的发髻晃了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两下:“不看病便是买药?”
“也不买药。”
富贵随口答道。小童粗短的眉毛终于挤在了一起,“不看病不买药,来医馆做甚?”
陈若娇见富贵看向自己,伸手揪了揪小童头顶的发髻,径直走向他身后的百子柜,正要开柜时,突然隔着半阖的院门,瞥见后院闪过一道白影。只一眼,陈若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顾不得腿伤,越过柜台直扑向院门,却在伸手推开院门的那一瞬,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先她一步打开院门,从中走了出来。陈若娇及时止住冲势,才堪堪在那人身前停下,脸却贴上了那人胸膛,坚硬又温暖的触感伴随着阵阵有力的心跳传来,陈若娇心绪翻涌,手掌一翻,朝眼前人的喉咙抓去。“阿娇姑娘这是做甚?在下可不知在何处得罪过姑娘?”
来人堪堪伸出二指制止了陈若娇的动作,清润的嗓音带着笑意缓缓响起。陈若娇见手掌被此人钳制得动弹不得,愤愤地收回手,绕过他冲入后院,却没看见那道白影。不可能!明明那么熟悉,就是那人!就算是化成灰烬,她也不会认错!【他人呢?】陈若娇回头死死盯着跟过来的男子,面色冰冷。“这院中只有我一人,你指的是谁?”
沈牧双眉紧蹙,一脸疑惑。陈若娇还想再问,这时那小童噔噔噔跑过来,不满道:“姑娘这般贸然闯入,实为不妥吧?”
陈若娇没有回应,转身望了一圈,又将院中的每一间房屋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丝毫发现。怎么会呢?方才明明在的,怎么会不出来见她?本就心急如焚的心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冰冷又空落。“阿娇,你怎么了?”
富贵见她神色冷沉,担忧道。陈若娇抬眼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藏起满心疑惑,摇了摇头,朝院外走去。“姑娘是在找什么人吗?”
路过沈牧时,听沈牧发问,陈若娇侧头瞧了他一眼,见他着一身墨色衣裳,缓缓点下了头。她原本以为这人已经早早离去,没想到竟会呆在这医馆之中。思及此,她张了张嘴,用唇语说道:【你怎么还在?】“那日与姑娘告别后,我便来了镇上,在这医馆暂住养伤。”
沈牧大方笑道。许是他面上的笑容过于耀眼,陈若娇侧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富贵三两步走过来,将陈若娇扔掉的拐杖递回给她:“阿娇,你方才在找什么人?”
陈若娇只觉心绪杂乱,不欲回应,于是指了指百子柜上贴着的几个药名,示意小童给她抓药。小童虽然不满她先前的冒失行为,但先生常说医者仁心,便是再不悦,也要对病人和颜悦色。他的手脚倒是挺快,没一会儿便将药材包好,递给陈若娇:“一共五十文钱。”
“五十文?”
富贵瞪大眼,就这么小小一包药,竟然要五十文?“哼!这里面有几味药材可是上年份的,师父说难得,收五十文已是最实惠的了。。”
小童哼了哼。陈若娇从怀中取出一块碎玉扔给他,比了个“十”的手势,表明自己再要十服药。小童接过碎玉,左看右看,挠了挠头道:“这是何物?姑娘还是给银钱比较实在。”
“若是在下所料不错,这应是上好的青白玉,便是这小小一块,足以换取三两银子,抵这药钱绰绰有余。”
一旁的沈牧瞧着陈若娇旁若无人地取出他的玉佩做抵扣,眼角微抽。一早便知这丫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可眼下瞧她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些心头添堵的。见他主动帮自己解释,陈若娇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沈牧只是微微一笑:“松雨,快去给这位姑娘抓药,我可做担保。”
“好嘞!”
被唤作松雨的小童盯着手中的碎玉双眼放光,随后连忙揣进怀中,提了戥子急忙去抓药。“阿娇,原来你上次是要给我的是玉石,你哪来的这么值钱的东西?”
富贵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上次阿娇要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好看的石头,而是值钱的玉石。陈若娇指了指沈牧,沈牧意会,站出来解释道:“半月前我在山中迷路数日,下山后得阿娇姑娘收留之恩,无以为报,便将身上所剩碎玉赠予她。”
“原来这碎玉是你的。”
富贵恍然大悟,难怪这人能一眼瞧出那是块玉石,原来本就是他的物品。沈牧笑了笑,看向陈若娇道:“今日真是有缘,能在此处遇见阿娇姑娘,实是幸事。”
陈若娇翻了个白眼,戳着拐杖往外走。富贵连忙追上,“阿娇,你要去哪儿?”
当铺!陈若娇指了指当铺的方向,她要去把剩下的两块碎玉当了,在这穷乡僻壤里,没几个人识得这青白玉,还不如换成银钱来得实在。方才习惯了上辈子的出手阔绰,直接给了块碎玉,现在想想真是给亏了!那小童也是个精明的,日后得一点点讨回来才行。还在忙碌抓药的松雨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疑惑道:“已过谷雨,天气渐暖,怎么还会着凉呢?”
“依我看,你这是被有心人惦记上了。”
沈牧望着陈若娇远去的身影,面上恢复了冷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