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报信之人是松雨玩伴宋如意,动手者有五人,那宠妾如今安然无恙,依旧受宠。”
千雲再道。“酉时三刻,镇外破庙,我要见到那名宠妾。另外,那动手的五人,你知道该怎么做。至于宋如意,查清他的底细。”
陈若娇果断吩咐交代完后,微一思索,接着道:“罢了,宋如意先放着,另外两件事,给我处理干净。”
“是,姑娘。”
千雲领命,再次消失在院子里。陈若娇看了看天色,对松雨道:“松雨,照顾好先生,药熬好了,喂他喝下便可,万不可移动他。”
“阿娇姐,松雨明白了,你要去哪儿?”
松雨吸了吸鼻子,回头看向她。“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陈若娇弯唇一笑,却让松雨硬生生打了个冷颤。陈若娇撑着伞出了医馆,径直前往镇外破庙。相信以她的脚程,到了破庙时,千雲应该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果不其然,她才踏进破庙,便看见一道身影立在倒塌的柱子旁,在他的身边,躺着一个身着薄纱的女子,昏迷不醒。“姑娘,你来了。”
千雲见她到来,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雨伞。陈若娇行至昏迷女子的面前,出声道:“很不错,你的动作很快。”
“谢姑娘夸赞。”
千雲微微点头。陈若娇围着粉衣女子踱步一圈,忽然停下来,笑意盈盈道我:“既然醒了,便不必我们动手了,自己醒和我们帮忙弄醒,你选择其一。”
话音一落,地上的女子终于缓缓睁开眼,一脸惊恐地望向陈若娇,乍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年岁不大的黄毛丫头,顿时扯起笑脸谄媚道:“原来是个小妹妹,小妹妹,你快帮帮姐姐,让他放了姐姐好不好?有什么事儿我们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姐姐给你买好不好?姐姐可是县太爷的夫人,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弄来!”
“姐姐?妹妹?”
陈若娇居高临下,垂眸看她,嘴角扯出一抹讥笑,“这人呐,一旦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便总是自以为是。千雲,你来说。”
“是,姑娘。”
千雲颔首,声音冷硬道:“柳艳红,年方十七,平头镇柳家村人氏,家中双亲尚在,弟妹一双,然上不孝双亲,下不悌弟妹,贪图虚荣享乐,以色事人,置亲人于不顾。”
“我没有,我没有!”
柳艳红摇头否认,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我可是县太爷最宠爱的夫人,你们胆敢绑架我!还不快把我放了,否则,我一定要县太爷杀了你们!”
“杀了我们?”
陈若娇鼓掌笑道:“人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舒适体面,你这等靠出卖身子的狐假虎威之人,多说无益。我瞧着你这张脸,是有几分姿色。”
“你……你想干什么?”
柳艳红见她俯下身子笑望着自己,惊慌道。这黄毛丫头年纪看着不大,可这眼里的神色让人看了心尖发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森冷而摄人。“我想干什么?徐大夫与你无冤无仇,却被你命人打成重伤。我陈若娇向来讲究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你觉得我会干什么?”
陈若娇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吓得花容失色的狼狈模样,嘴角的笑容愈加讥讽。“不要……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姑奶奶,求求你饶过我,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一时被冲昏了头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道歉,我一定赔礼道歉。”
柳艳红面色苍白,眼神惊惧,拽着陈若娇的衣袖苦苦哀求。“当然怪你!”
陈若娇推开她,转身走到门口,冷冷道:“千雲,听到了吗?她承认自己有眼无珠,说话还不中听,一双手更是脏了我的衣裳。你下手轻点儿,别太快,否则天没亮,野狗就快来了。”
“是,属下明白。”
千雲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子,竟有这般狠辣果断的心肠,果然,不愧是主子看中的人!“雨停了,我出去走走。”
陈若娇点点头,兀自漫步出去了,将身后传来的惨叫抛之于脑后。月色漫过大地,清凌凌的,地面铺了层白练一般,远山的影子层层叠叠,隐匿于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深色轮廓。远处传来深山猛兽的嚎叫,听在耳中格外瘆人。陈若娇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至一条河流边,望着河对岸陷入了沉思。自重生以来,遇见了沈牧这个变数,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与上辈子相行渐远。那些上辈子应该遇见的人,她一个都没遇上,反而是不该遇见的人,全都来了。唯独宋如意此人,她不得不放在心上。上一世的宋如意,不知在何时养的兵,一夕之间揭竿而起,挑起讨伐她的大旗,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饮恨自尽,可在她的手底下还是埋下了一颗危险的棋子。这个人上辈子死的早,因此她没有太多印象。但她记得最深的便是,此人因是她故乡人,得她一路举荐培养,最后却养成个对她反目成仇的狼崽子。只是像他这样的人太多了,因此,她从不会去记住他们的名字。唯独宋如意不一样,她对他还是有那么点印象在。无非是思乡情切,他才得了个好机会吧。也或许,宋如意的背后,也隐藏着某一股势力吧,否则以他当时的处境,怎么可能埋下那么深的一颗棋子?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陈若娇才回过神,淡淡出声:“如何?”
“双目已残,口舌已拔,四肢已废,尚还苟延残喘。”
千雲望着她瘦小又寂寥的背影,平静回答道。“很好,千雲,你做事深得我心。可惜,你始终不会是我的。”
陈若娇回眸看他,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姑娘多虑了,直至姑娘进京前,属下全凭姑娘差遣。”
千雲拱手道。“行了,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完毕,便回去吧。”
陈若娇抻了抻懒腰,笑道。千雲颔首,自觉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