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独自一人进宫。梁太监一路将他带到了御书房。皇上此时正在专心致志的练字。梁太监也没有多做打扰,等他放下笔后,才躬身低声道:“皇上,人来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皇上好似才意识到有人过来,他抬头不咸不淡的看了眼萧瑾,突然冲他招了招手道。“萧瑾是吧,过来朕的旁边。”
萧瑾深吸口气,脸色平静的走到他的身边。皇上突然问了他一句:“可认识字?”
萧瑾点头:“认得。”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皇上闻言,好似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算一事无成,皇后当年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萧瑾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当年的事情,不由得跟了一句:“皇后娘娘学识渊博。”
“那当然!”
皇上好似把他的话误解成质疑了,斜了他一眼道,“皇后生前留下几篇诗词,优美工整,连大公主也被她教的小小年纪就温文尔雅,颇有一国长公主之风!”
看来皇上和皇后当年伉俪情深的传闻,应当属实?还有长公主……萧瑾在心中默默的算了算,,这,应该是就是他一母同胞的那位姐姐。皇上好似没看出他在沉思,又突然叹了口气道:“可惜,公主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近两年,也与朕远了。”
所以……皇上今天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跟他扯家常吗?萧瑾眼眸微动,面上应和道:“公主纯孝,心里想必还是有皇上的。”
“那是自然。”
皇上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好似他如此说公主有点不满。“过来吧。”
皇上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往纸上看,“看看这,可认识?”
萧瑾也不假装诚惶诚恐,他想让自己看,那自己就看。“这是……”满满的一大张白纸上,写满了内容。萧瑾只是读了两行,就认出了他所写的东西:“我朝律法?”
“有点眼力劲儿。”
皇上问道,“是唐老教给你的?”
萧瑾摇摇头:“唐老未曾教过。”
“是吗?”
闻言,皇上好似突然失去了询问的乐趣,语气平淡道,“对此,你可有何看法?”
如今,他还没有入政。从功绩上来说,他顶天也就是个六品小将。像这样的大事儿,哪儿有他开口的份儿?再者……萧瑾深深的看了眼纸上临近末尾的欺君之罪,诛九族几个大字,真的很难不怀疑,皇上的真实目的。不过,既然人问了,那他就该给个合理的回答。“回皇上。”
萧瑾沉吟了一番,出声答道,“某以为有些律法,实在是过于笼统”“哦?”
皇上好似又来了兴趣,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此话怎讲?”
萧瑾回忆着之前的往事,组织着语言道。“我朝律法,国权不下府,和前朝的国权不下县比起来,军机处的要事,确实要少很多,各个县城的政绩因为有人统计,也要清晰明了的多。但与此同时,对于县城的管控,自然也松散了许多。俗话说,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的意见,对于您治国来说,在萧某看来,其实是极为重要的。但国权不下府,相当于直接斩掉了皇上您的一只耳朵。综上所述,臣以为,这条律法,当改!”
“有意思。”
皇上轻笑一声,总算是舍得正眼看他一眼了,“也敢说话。如此评价,你难道不怕有人找你的麻烦吗?”
萧瑾目光坦荡:“臣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应尽的本责,臣无所畏惧。”
“好一个无所畏惧!”
皇上一拍桌子,刚要说什么。门外,一名小太监突然快步进来:“皇上,淑妃求见。”
贤良淑德,四大贵妃。如今贤良并无人选,后宫又无主,淑妃,自然执掌皇后印章。就算如此,听到她来,皇上的眉头也顿时便拧在了一起。“淑妃,她来做什么?”
小太监不敢抬头直视皇颜,低声道:“娘娘没说,只是求见。”
倒是奇了怪了。淑妃难得来一次前朝,皇上就算再怎么不想见,也得在外人面前给她留几分颜面。“请她进来吧。”
闻言,萧瑾立马拱手:“皇上,微臣,先行告退。”
“不必。”
皇上却一口否决了他的话,他意味深长道,“淑妃当年最与之交好的可是皇后,你见见,也未尝不可。”
皇后的至交好友?萧瑾果然停住了脚步。不过碍于规矩,他还是从桌椅后走了出来,侍立在一旁。淑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来时,看见他在,柳眉微立。她先盈盈下跪向皇上请安,待皇上示意她免礼平身后,她这才将目光投向萧瑾,柔声道。“皇上,这位是……”皇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介绍道:“这位,便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萧瑾,萧公子。”
萧瑾?淑妃以前听到萧瑾能在那种情势下立下战功,还觉得这是个可以为她所用的好苗子,想着拉拢一下。但如今……她眉梢微动:“那不是……”皇上抬眸。熟知他性情的淑妃立马闭嘴,稍后,她又换了一副表情,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萧将军,本宫久闻萧将军大名,如今难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瑾弯腰拱手:“淑妃娘娘过誉。”
“好了。”
淑妃还想说什么,皇上却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淑妃,如今你前来求见,可是有何要事?”
淑妃想回答,余光却瞥了眼萧瑾,显然有什么话,是萧瑾所不能听的。皇上虽然有些不乐意她如此之做,但看在他们俩已经见过面的份儿上,他还是先让太监带着萧瑾去侧室等候了。之后,他才看向淑妃道:“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