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慢了半拍。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自制的小网兜,右脚轻轻踮起,网兜罩住迎着阳光成熟的天星草,一拉一收。天星草收入囊中!青柏惊得瞳孔微张,魏玠淡淡呵了一声,声音难得带上了两分暖意:“这不就采到了,她主意多得是。”
青柏肯定点了点头,道:“那公子以后要多防备她些,毕竟不知她有何目的……”那副被烧掉的公子画像,那与公子相似的画工笔锋。都值得暗卫打起十二分精神。头顶,男人神色寡淡,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又觉得不够那只耳坠有感觉,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好防的。”
“嗯?!”
青柏震惊。“狐狸面对猎人,永远逃不掉。”
男人缓缓说完,直到视线里不见凌雪芸身影,才收回目光。青柏顿了顿后禀告正事:“暗卫组已将附近山脉搜索完毕,未见玉环踪影。江卓云来云安镇对外宣称运送一批货物。”
魏玠收回手上的动作,冷冷一笑,“堂堂江家公子,还需要亲自运送货物?”
这是管家的活,掩人耳目罢了。“继续盯好他。”
青柏受了命令,躬身退下。……凌雪芸和杏儿这回有惊无险回到了镇上,马车缓缓停在凌府门口。杏儿掀起车帘,瞥见一抹身影,回头道:“小姐,江公子的小厮就在不远处盯着咱们。”
“多半是想知道我们有没有顺利采到天星草……”凌雪芸心中考量了几番,让杏儿俯耳过来。几息后,江卓云的小厮只看到杏儿扶着凌家大小姐下车,两人具情绪低垂,十分后悔的样子,他得意笑了笑,直直回主子哪儿禀告领赏。“小姐,他走了。”
杏儿偷瞄完那小厮动向,低声道。两人双双恢复了正常神色,快步回了暮云院。“奇怪,不该先拿了天星草给神医交差吗?”
杏儿给凌雪芸解下披风,正要继续换衣时,被凌雪芸轻轻按下。凌雪芸拿了天星草往院子走,“不急换衣,我要先处理草药,迟一刻处理,药性就会损失一分,神医那边缺少工具,我弄好了再给他拿过去,更方便。”
杏儿跟在凌雪芸后头,只见她拿起软毛刷,小心翼翼刷洗掉天星草上的土渍,露出雪白的茎部。稍加擦拭后,凌雪芸命杏儿找来大一点的熏香炉,搁在网格板上,用小炭火熏干。“记得炭火将熄的时候换上新的,火势要小,下午日落十分收起来,晚上就能拿给神医了。”
细细叮嘱完,凌雪芸才换下一身衣服,简单沐浴,由杏儿伺候着涂上白玉膏。“小姐可要休息一会?起了那么大早,肯定困了。”
凌雪芸确实打了个哈切,泡完热水,浑身骨头都软了,但她摇摇头。“我还有要事。”
杏儿睁着疑惑的眼睛。凌雪芸捏了捏杏儿肉乎乎的脸,慢吞吞:“要给东院那位准备礼物了。”
距离他提出那日已经是第三日,再不准备,那男人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惹的。杏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找来镇上各大铺子的物品册。“这是月头刚送上来的,桃姐姐送来时说了,让姑娘看上了什么就着人去买,不用省钱。从里面挑一个贵重显眼的,多省事。”
这些物品册里的物件在镇上人眼里看来确实是稀罕珍贵物,可对魏玠来说就不一定了。凌雪芸草草翻了几页,都挑不出她自己满意的,又怎么能让魏玠满意?瞧着杏儿震惊的表情,凌雪芸叹了口气,果然,她的眼光被养刁了。就算……和他不是那种身份了,可他带给她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不是简简单单可以抹去的。“杏儿,你把书房画篓子旁边那个大木箱子搬过来吧。”
大箱子虽然久未打开,但东西都是时时有人打扫干净的,并没有什么霉味。最上头是一个木蜻蜓,雕刻得稍显稚嫩,但也十分生动。凌雪芸尘封的记忆回笼,捏起蜻蜓放在掌心,左右瞧了瞧,眼里都是欢喜。“这是我八岁那年雕的,本来打算送给母亲,但是拿去那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蜻蜓一边翅膀断了,后来我想办法补上新的,却觉得不如原来的好,就没有送出去,一直压箱底了。”
杏儿叹息了一声,“可不是嘛,自那以后,小姐就对木雕没兴趣了,一应工具都让收了起来,听说木雕师父好一阵可惜,说小姐是个十年难遇的好苗子,就这么不学了。”
凌雪芸打开工具箱,共有三层,自上而下,从粗雕到细雕,一应俱全,她拿起一把小平铲,试了试动作,还是顺手的。箱子底下刚好有一块现成的大小合适的木头,搬到书桌上后,凌雪芸俯身在桌前,勤恳认真地开工。杏儿奉上茶水后,将窗支开,让书桌前的光线更明亮,缓缓退出门外。她又回头瞧了瞧自家小姐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打鼓。木雕这活小姐都六年没碰了,能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