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萧索、几分落寞,几分伤心、几分痛楚……“野狼,我杀你做什么,若是杀人能救她,便是要杀天下人,我也早去杀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轻轻而飘忽,“十年了,我除了杀人还做了什么?我到底为了什么还活着?……”他面色苍凉,身子缓缓转动,竟然再不理会其他人,独自行去。野狼道祖愕然,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廖雪莲却突然面色变化,竟是拔腿追了上去。廖圣清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抓,不料却抓了一个空。只见女孩廖雪莲一阵小跑追上冥公子幽灵,一把抓住冥公子幽灵的手,道:“公子,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冥公子幽灵被她这般一问,一时间却只觉得整个天地忽地一震,只有那五个字轰然作响!“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这个男子,忽地抬头,仰望苍穹!那漆黑天幕,黑色深沉,深邃无尽,竟没有一丝光亮,漫天席地的黑暗,铺天盖地一般的冲了下来,将他的身影淹没而去了……我,该往何处去……黑暗中,有轻轻细语,低低地问着。南疆边陲地区,勾漏大山,十里峒。悲凉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大峡谷,无数的苗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站在通往半山祭坛的那条道路两旁,有老人,有孩童,有壮汉,有妇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不尽的悲伤,有的妇人开始慢慢哭泣,很快的,哽咽声从人群中四处响起。东方圣使嬴羿跟随在苗人族长波图努的身后,手上郑重地捧着装着去世的大巫师骨灰的青花小瓮,缓步向祭坛步去。一双双的眼睛,都望在那个青花小瓮之上,年轻人握紧了拳头,妇人们正在哭泣,而老人们的脸色,却只有苍凉。族长波图努也一直沉默着,面色黯淡,但是他显然比其他的苗人更能接受这个事实。穿过夹道的人群,穿过悲哀的目光,山风轻轻吹来,拂过小瓮,仿佛有轻响,似歌声,似欣慰。这本是大巫师自己的故乡的土地!东方圣使嬴羿早已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物,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一脸的肃穆,一步步跟在波图努族长身后,走到了半山祭坛前方。祭坛前方的平台之上,早已站着一圈的巫师,年纪大的已然头发班白,年纪轻的却还是一头黑发,只是他们眼中,却有着相同的敬仰。看上去年龄最大的那个巫师慢慢走了上来,向着东方圣使嬴羿深深弯腰行了一礼,口中用苗语说了几句话。东方圣使嬴羿不敢怠慢,回礼恭听,只是他并不懂得南疆边陲地区的苗语,于是转头向族长图麻骨看去。波图努低声道:“这位是玉狮巫师,如今是祭坛里的巫师领袖。他向你问好,并十分感谢你将尊敬的大巫师遗骨送了回来。”
东方圣使嬴羿肃穆道:“大巫师德高望重,而且为了我们灵王宗而竭尽全力,在下做的乃是分内之事。”
波图努将他的话低声翻译给玉狮巫师,玉狮巫师点了点头,走上一步,来到东方圣使嬴羿面前,伸出双手。东方圣使嬴羿郑重地将手中青花小瓮交给了他。玉狮巫师珍而重之地接过,就在他接过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巫师突然一起打破沉默,开始用苗语颂念起一种奇怪的经文,声音渺渺,虚幻不实,似幽魂聻语,似冷月寒风。这咒文分明是超度大巫师亡魂。声音渐渐变大,远远传荡开去,回荡在十里峒的群山之间,从远处山下,人群之中,又传出了一片哭泣声音。玉狮巫师向东方圣使嬴羿和波图努行了一礼,转身捧着青花小瓮向祭坛里面走去,其他的巫师也随即跟上。东方圣使嬴羿望着这一切,耳中还回荡着远处哽咽哭声,不由得一声长叹。波图努面色黯然,低声道:“苗族上下,多谢尊使将大巫师送回故乡。”
东方圣使嬴羿肃容道:“族长太客气了,大巫师对我灵王宗有大恩,我们敬仰前辈之心,亦不逊于诸位。本宗灵王本来实欲亲自护送大师回来,无奈他实在有事在身,分身不得,特地托我向诸位致歉。”
波图努点了点头,道:“灵王大人太客气了,不敢当。尊使这边请。”
说罢,手一伸,却是请东方圣使嬴羿向祭坛里面走去。东方圣使嬴羿心下一怔,暗自奇怪,本以为这祭坛重地,并非外人可以随意进出,难不成这族长还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么?只是他这般想着,脚下还是向那边走去,果然,只有波图努一人陪着青龙走进祭坛,在他身后陪着的其他苗族武士都没有跟来,而刚才的那群巫师此刻也不见了人影,想来是走入了祭坛深处。见四周无人,波图努停下脚步,东方圣使嬴羿随即也停了下来,望向面前这个面色复杂的苗族族长,低声道:“怎么,族长,莫非还有什么事么?”
波图努迟疑片刻,道:“我的确还有一件事,要请问一下尊使。”
东方圣使嬴羿道:“族长,请说。”
波图努道:“尊使前番来到我苗族十里峒中,将大巫师请去的那位年轻人,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东方圣使嬴羿一怔,心头掠过灵王宗副宗主幽灵的身影,沉吟片刻,道:“不瞒族长,那位年轻人乃是我们灵王宗的副宗主,但此时他伤心过度,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波图努脸上露出失望神色,但随即肃容,沉默许久,道:“哦,尊使,那就麻烦尊使待有机会见到他,转达老夫的一句话。”
东方圣使嬴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点头道:“族长请说。”
波图努眼光向着祭坛黑暗的深处望了望,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道:“尊使,请你转告那位年轻人,哦,也就是你们的副宗主,当日在南疆十里峒祭坛之中,一位老人对他的请求,还望他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