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群人一走,鞠生祖师祠堂顿时显然空阔起来,大致上只有几位道长师伯师兄辈的人物和魔圣王张显威,还有跟在爱星辰大师身后的蝮蛇蝎林芷寒,最后就是仍然昏迷不醒的青年俊杰凡点点了。魔圣王张显威叹息一声,转身向诸长老行了一礼,低声道:“诸位师叔,今日连清门又有大变,弟子临机擅断,有不当之处,请各位师伯责罚。”
黄莺莺和爱星辰大师都没有说话,兰道长点了点头,道:“张师侄,你不必自谦,刚才你做的很好,现在我们几个老头子还需要做什么,你只管吩咐,不用客气。”
魔圣王张显威沉吟了一下,道:“各位师伯,如今事态不明,我们还需小心谨慎,几位师伯还请就回各自山头,若有万一,也好对各自门脉有个照应。只可惜这位东岭的凡点点小师弟尚已昏迷不醒,否则我们问问他,只怕便能知道一切了,毕竟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的。”
众人一起皱眉,俱都是心事重重,黄莺莺此刻在爱星辰大师安慰之下,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圣虚子玲珑道人人影不在,虽然担心,但终究还是有希望的,也便不那么紧张了。听着魔圣王张显威一路调遣,她心乱如麻,只盼望着圣虚子玲珑道人不要出事。便在此时,她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青年俊杰凡点点,忽地眉头一皱,低声轻呼了一声:“哟!”
爱星辰大师站在她的身边,微愕道:“莺莺,你怎么了?”
黄莺莺一指青年俊杰凡点点,道:“这,点点小师弟他,他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众人都是一惊,魔圭王张显威快步走到青年俊杰凡点点身边,将他身子轻轻翻转过来,果然只见他压在身下的右手里,赫然紧紧抓着一块长方形的黑色木板。魔圣王张显威伸手去拿,不料一拔之下,木板竟然动也不动,青年俊杰凡点点虽然昏迷,但不知怎么,竟然将这块木板抓的严严实实,丝毫也不曾放松了。众人看在眼里,都是疑惑不解。白道长走到一旁,转了一圈,忽然道:“各位师弟师侄,这木板好像是供奉的祖师灵牌啊!”
爱星辰大师定睛看了看,点头道:“师弟,不错,那便是灵牌。”
魔圣王张显威费了老半天劲,这才慢慢掰开青年俊杰凡点点抓得紧紧的手指,将这块对他来说似乎重要之极的灵牌拿了出来。众人都围了上来,身为这场变故的目击之人,青年俊杰凡点点如此在意这块灵牌,显然大有干系。不料一看之下,众人尽皆愕然,随即面面相觑。这一块灵牌虽然与其他灵牌一样大小,也同样是漆成黑色,但尚算完整的灵牌牌面之上,赫然竟是空无一字。这竟是一块无字的灵牌!那它摆在这庄严肃穆的鞠生祖师祠堂里,所供奉的灵位又是谁的?又是谁将它放在了和历代祖师一起享受香火的,既然放了上去,却又为何不写上名字?青年俊杰凡点点死死抓着这块木牌,重伤昏迷也不肯放手,又意味着什么呢?种种疑惑,千头万绪,似乎都萦绕在了诸人心头。南疆边陲地区,勾漏大山,降魔古洞。传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首先,传说本身似乎就并非是可靠的意思,只是因为某些事物似乎有流传下去的理由,人们便口耳相传,又或者有文人以笔记之,流传下来。其次,传说流传的时间越久远,往往这个传说的本身,便会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在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时光岁月的磨砺下,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真相呢?又有谁还在乎?于是传说终于便成了传说,就像那倾城般美丽温柔的女子,慢慢在光阴中换了容颜。数亿年后,你可还能相认么?黑暗中,阴风似乎静止了,猖狂放肆,似乎只是属于这个古洞外面的世界,而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安静的。这里是降魔古洞的最深处,当初赤豹取来南疆边陲地区那蛮夷五族的圣器,复活神犬犬王身躯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只是今时今日,这里曾经沸腾澎湃的凶杀戾气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那偶尔低低的喘息。那是喘息,从最深的黑暗处传来,一点妖异的暗红之光,随之在这黑暗而显得有些虚无的空间里发亮。低低的咆哮声,忽然在黑暗深处,就在那喘息发出的地方响了起来,如猛兽凶狠恶煞中带着浓浓的不安,甚至还有些许可以听出的畏惧,龇牙咧嘴,愤怒地对着那点红光。低低的喘息声停顿下来了,似乎有什么安抚了那只黑暗中的魔兽,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终于消失,山洞里又回复了寂静,只有那点诡异的暗红火光,还在一闪一闪,不停的闪烁着。忽地,一个女子的声音,悦耳却似乎不带着什么感情,淡淡地在这洞穴之中回响起来:“你那只巨羊虎怪,似乎一直都对我没什么好感啊!”
这片黑暗所在的空间,似乎真的很大,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彷彿传的很远,飘来荡去,空空荡荡,只是听那声音出处,正是在那点暗红火光背后。回应这个声音的,是一阵平静的笑声,“你不用在意,它从来都不相信人类。”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怎么,原来它已经将我当作人类了么?”
“嗷”,一声低啸,在半空中瞬间掠过,那点暗红火光的前方,猛然亮起了一团火焰,原来是一个形式古拙的火盆,三脚支架,铁锈斑斑,也不知道是多少久远年月之前的东西了,只是那火燃烧在这火盆里,火光依然还是那么鲜艳,一如火焰之后的衣裳。鲜艳的,丝绸衣裳。神犬犬王!他在火焰与黑暗的阴影之间坐在地面,斜靠在一处平台的岩壁上,火焰闪动,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看去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怪异的妖艳感觉,只是与原先刚刚复生时不一样的是,他的脸色极其惨白,说是面如死灰也不为过。火光之下,与他紧紧靠在一起、偎依在他身旁的,便是那只形容古怪狰狞的魔兽巨。此刻巨羊虎怪巨目圆睁,微微咧嘴,露出可怕的獠牙,口中似不断喘气,恶狠狠地透过面前那个火盆的火光,盯着远处那一点已经变得不再起眼的暗红之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