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虚子玲珑道人停下了脚步,赤焰玄剑缓缓举起。冥公子幽灵虽然无力地躺在地上,但一双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盯着圣虚子玲珑道人。只是圣虚子玲珑道人面是尽是黑色之气,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风雨萧萧,天地凄然。霍然,圣虚子玲珑道人一声大吼,赤焰玄剑瞬间光华大盛,当头向着冥公子幽灵劈了下去。冥公子幽灵没有躲避,事实上也躲避不开,他的嘴微微张着,不知是不是在呼喊着什么,只是那一点声音,全部都淹没在了赤焰玄剑带起的炙热狂风中。“轰隆!”
再次一声巨响,苍穹之上,再度惊雷霹雳!人间被一道闪电赫然刺穿,那瞬间照亮了这黑暗的天地。圣虚子玲珑道人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赤焰玄剑停在了离冥公子幽灵头颅仅仅一尺见长的上方。冥公子幽灵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的,那炙热的火焰即将将自己焚烧殆尽。但是没有!圣虚子玲珑道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赤焰玄剑的光华火焰,也悄悄地,一点一点隐去。在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身躯之上,从他的心脏之处,透出了一段剑尖。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瑞气蒸腾不止的神物花篮,那里面的花枝与花瓣幻化的圣剑,再一次贯穿了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身躯和心脏。风雨如刀,敲打在圣虚子玲珑道人身后的那个人影身上,凌乱的秀发贴着肌肤,无数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她面如死灰,全身发抖。“轰隆!”
一声响亮。刹那之间,天际苍穹连续三个惊雷,竟都是炸响在掌门玄一魔道长身侧左右,掌门玄一魔道长身躯大震,突然间整个身子竟是蜷缩了起来,面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片刻之后他仰天狂叫一声,竟是化作一道黑光,如电一般疾速飞驰,离开了这里。大地之上,冥公子幽灵再一次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大师兄的胸口,那透胸而出的一段剑尖。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当啷!”
一声响,赤焰玄剑完全失去了光芒,如废铜烂铁一般掉落在了地上。冥公子幽灵的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身子微微发抖。随后,圣虚子玲珑道人双膝一软,慢慢地跪倒在了泥泞中,就在冥公子幽灵身前。他面上的黑气正迅速地散去,但仍有淡淡一层笼罩其上,缠绵不去。魔怪王欧阳凝香握着神物花篮,那花枝与花瓣所幻化着利剑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起来,但是她并没有犹豫,只是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神物花篮里的花蕊与花粉也散发出淡蓝色霞光瑞气飘了起来,以本身固有的亿年祥瑞正气,从圣虚子玲珑道人体内一点一滴散发了出来,将那黑气驱散的同时,也同时将圣虚子玲珑道人胸口的伤处,扩大了十倍不止。“啊呀……”冥公子幽灵喉咙中发出了嘶哑的喊声,如绝望的野兽,泪流满面。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他重创之身,竟鱼跃般飞了起来,扑在了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身上,将他拖离了神物花篮那花枝花瓣所幻化的利剑,而神物花篮里的花蕊、花粉也正好驱散了最后一丝的诡异黑气。圣虚子玲珑道人那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风雨之中。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不知是不是一直就没有闭上过。然后,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对着冥公子幽灵,笑了笑。站在他身后的魔怪王欧阳凝香,像是用尽了身体内所有的力气,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泥泞之中。冥公子幽灵只看了一眼圣虚子玲珑道人胸口,心中便已知道,这位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大师兄,宛如就是恩师一般的人,已然是走到了生命尽头,再也无法挽救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声喊叫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一次,他却是对着魔怪王欧阳凝香,他的身子在地上泥泞中挣扎着,想要爬过去质问她。可是一双颤抖的手,拦住了他,这只手无力而脆弱,但冥公子幽灵顿时便被他拉了回来。冥公子幽灵喘着粗气,嘴唇发抖,嘶哑着声音,道:“大师兄,大师兄……”圣虚子玲珑道人望着他,气若游丝,像是拼命凝聚着这具残躯中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对冥公子幽灵道:“星星小师弟,不……不怪……她,不怪……她!”
冥公子幽灵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圣虚子玲珑道人的手掌,那手心之中传来的,只有冰冷之意。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在这风雨之夜,嚎啕不已,口中只能发出那仅有的三个字:“大师兄……大师兄……”圣虚子玲珑道人凝视着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星星,小师弟……”“大师兄,我在,我在。”
冥公子幽灵拼命凑近了圣虚子玲珑道人,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圣虚子玲珑道人的手掌之上。“星星,小师弟,我死之后,你……你将我的尸身……带回连清……连清山西岭,交给你……你师嫂……”冥公子幽灵拼命点头,面上肌肉扭曲,身子颤抖不已。圣虚子玲珑道人在他注视之下,喘息声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小:“星,星星,小,小,师弟,你……你要……劝,劝她,不要……伤心……莫做……傻……傻事啊,啊……”最后一声,圣虚子玲珑道人突然提高了声调,随后戛然而止,而握在冥公子幽灵手中的那只手掌,瞬间垂了下去。冥公子幽灵呆住了,一直发抖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僵在了原地。萧瑟寒冷的风雨,原来竟是如此刺骨冰寒,直寒入了深心魂魄里。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弟低低地,唤了一声:“大师兄……”随后,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圣虚子玲珑道人尸身之旁。连清山,西岭上。夜深人静,只有远处随风而来的竹涛声,在夜空中轻轻回荡。灯火早已熄灭,西岭的弟子们也都安息了,只有静候堂的后边,还有一盏孤灯,兀自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夜风轻送,有一丝凉意,从开着半扇的窗口里吹了进来,发出轻微的“呼呼”声,也把屋子中间桌上的那盏灯火,吹得有些摇晃,变得明灭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