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笑话嘛。”
嘉仕兰:“她们不是没有参赛,而是全都晕倒了,唯一一个站着的成为冠军,这很合理。”
甄繁:“我们的宗旨是选出有实力、有态度、有影响力的女宗师,移山派别说女宗师了,连他们李掌门都亦正亦邪,广受诟病,让一位移山派的女子来担此大任,恐怕不合适吧。”
嘉仕兰:“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给移山派下帖子?请人家来又不让人赢,这不是输不起?”
甄繁:“她除了站到了最后,还赢在了哪里?我们既没有考核过她的德行,又没有考核过她的道心。众所周知移山派都是……”“cao泥马凭什么不让我们赢!”
画面外飞来一只靴子,是移山派袁铁头的声音。甄繁吓得连连下台,又在骚乱后被弟子搀扶着坐上了主位:“……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莽夫,空有修为却粗鲁凶恶!若是这个女宗师也这样,岂不是贻笑大方?”
嘉仕兰:“那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这样呢?万一她是个容貌绝艳、为人谦逊、气质高华、济世度人的大宗师呢?”
隔着一扇屏风的顾深雪,只觉腰上蓦然一紧。耳边传来青芜君阴阳怪气的冷笑:“容貌绝艳、为人谦逊、气质高华、济世度人?玄龙君对你的评价很高啊。你不是说,他对你视若无睹,连仙魔大战都不晓得护你周全?女人,你在骗我?”
顾深雪:“他如何负我,不是你自己调查清楚的吗,怎么又成了我骗你?”
青芜君一愣,恼羞成怒:“什么调查,这不过都是我无意间听到的罢了,你少自作多情。现在你快给我解释清楚,他为什么无事献殷勤,口口声声夸赞你?”
顾深雪:“你没看过言情话本?”
青芜君:“???”
顾深雪聪慧过人,虽然只看过一本,也琢磨出些套路:“这叫先虐女主,再虐男主。一开始,女主纵情追逐,男主不屑一顾;等女主心灰意冷,与男主恩断义绝,男主才追悔莫及,惊觉没有女主,他根本活不下去。而这时,一般都会出现一个悲情男配,温柔小意,体贴入微。男主眼看女主与他人暧昧,无论他原本是怎样品性端方的正人君子,最终都会做出,将女主幽禁在自己的宫殿之中日夜凌辱的罪行。哪怕再也得不到她的心,也要一遍一遍占有她的肉体,甚至逼迫她怀孕生子,将她永远囚禁在身边。”
顾深雪用一种相当平静的语气,叙述完这一切,仿佛在探讨道术问题。青芜君的表情,从最先的认真听讲,逐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到最后满面寒霜,面目狰狞:“所以,你算准了嘉仕兰对你追悔莫及,今日才盛装打扮,与我卿卿我我,就是想故意想挑起他的醋意,逼他黑化,将你囚禁凌辱?女人,你利用我!”
顾深雪:“????”
青芜君怒极反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青芜君抓过顾深雪的手,从帘后现身,冲嘉仕兰挑衅地一挑眉:“多谢嘉兄为我夫人美言。只可惜,囚禁凌辱这种事,我做起来,比你得心应手得多。你才是那个,悲情男配。”
顾深雪:“???”
顾深雪低声呵斥:“严青凤,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青芜君:“闭嘴,这是男主和男配之间的较量,你一个女主,不要插嘴!”
顾深雪:“他听得懂你的鬼话才有鬼!”
话音刚落,嘉仕兰啪地捏碎了掌中白玉酒杯,用清醇如冷泉的声音道:“你以为,一遍一遍占有她的肉体,甚至逼迫她怀孕生子,就可以将她永远囚禁在身边?她心里的人是谁,谁才是真正的男主角。”
顾深雪瞳孔震动:他竟真听得懂!还接住了话头!与青芜君吵起来了!嘉仕兰翩跹起身,施施然走到青芜君跟前,身姿挺拔,傲骨天成:“更况且,就算真要比囚禁、凌辱,你不过区区一个凡人,我却是天生神龙。龙性淫,连本钱,都比别人多一份。我能一夜七次,七日无休,严青凤,你拿什么跟我比?”
青芜君:“嘉仕兰,你少狗眼看人低。你一个雏儿,懂什么花活。我能让她欲仙欲死,而你器大活烂,就算有一双,也不过是徒增双倍的痛苦。”
白衣仙君与霸道宗主激情对视,火花四溅。此情此景,让顾深雪又惦念起挑拨他俩决斗的心思。顾深雪:“口说无凭,看来只有打一架,才能分出胜负。”
嘉仕兰和严青凤统统转头看向她。嘉仕兰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暴怒而显出非人的竖瞳:“呵,你想怎么打?我们三个一起?”
严青凤亦是眉峰一挑:“还是我们一个一个来,让你轮流体验高下,品评优劣?”
顾深雪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不明白这危险为何冲着她来:“你们两个一争雌雄,为什么要把我卷入其中?”
此言一出,嘉仕兰侧身,严青凤抱臂,眯起了眼睛,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而一言难尽。嘉仕兰:“她好像是个腐女。”
严青凤:“还在嗑我俩的CP.”嘉仕兰:“她同时爱我们两个。”
严青凤:“但又同时不爱我们任何一个。”
嘉仕兰:“我要提纯。”
严青凤:“你乘早死了这条心,她注定会成为我的毒唯。毕竟,现在我俩才是官配,你这个悲情男配,不配拥有姓名。”
说罢拽过顾深雪的手,趾高气扬经过嘉仕兰面前。嘉仕兰突然掩面一笑:“呵呵。”
严青凤脚步一顿:“你笑什么?”
嘉仕兰扯起唇角,摇了摇头:“青芜君,你怎么就确定,你们就是官配了?”
严青凤不解地挑起眉峰。而顾深雪将目光投向嘉仕兰,面色微冷。*导师为顾深雪准备的妆容,好歹体现了她作为移山派传人阳刚爷们的一面。青芜君为顾深雪准备的女装,那就彻彻底底艳惊四座,倾国倾城。自从他俩现身,就成了宴会的焦点。更遑论玄龙老祖的加入,叫人想起是白日里,两位大乘期高手与新晋女宗师的桃色新闻。这么多道落在顾深雪身上的好奇目光中,有一道,就属于甄繁。他见青芜君怀中的女子,乍一眼望去,很像那个害他日日秃头还社会性死亡的姓顾的,心神不宁地端起酒杯,排开众人上前:“青芜君,这位是……”青芜君收回被嘉仕兰搅乱的神思,倨傲道:“甄掌门,好久不见,容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夫人。”
当着嘉仕兰的面,他故意用上我夫人,而不是未婚妻,以宣誓主权。甄繁与顾深雪打了个照面,确认这就是女装姓顾的,心中大骇:“您……您夫人?”
青芜君:“正是。移山派王仙子与我素有婚约,这次她出道成仙,是为双喜临门。我俩有意,把事给办了。”
甄繁虽然不知为什么顾深雪成了移山派王仙子,但转念一想,登时比甄娇出嫁还高兴。原本《仙女幺零幺》决出了个移山派女修,他是不同意的。他大费周章办了这场盛会,他的娇娇怎么可以没有姓名!必须重比!他甄繁,从不为别人做嫁衣!谁知,这移山派王伟,竟不知为何,变成了那讨人厌的姓顾的!这下可好。姓顾的跟青芜君跑了,那就去祸害他们具灵宗了,他从小养到大的玄龙老祖就不会被拱了!日后爆出来替身的戏码,还能陷具灵宗于腥风血雨,当真是祸水东引,一石二鸟!甄繁高兴得哐哐拍大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今天我就为青芜君做一次嫁衣,我愿承担这门婚事的所有费用!来人!快去布置!现在就送入洞房!”
青芜君得意地瞧了眼嘉仕兰。连云浮山掌门都站在他这边,嘉仕兰这男配,当真卑微得连他都有几分不忍。青芜君越发起劲地凑到顾深雪身边,撩拨她道:“甄掌门一片好心,我们领了如何?”
嘉仕兰眼看他俩姿势亲近暧昧,神情不再有往日里的悠然自在:“青芜兄何时变得这么着急?我怎么记得青芜兄从前天天找我饮酒,哭着喊着说王仙子样貌普通,为人粗鄙,并非良配,想要找个由头退婚。”
青芜君眸光一闪:嘉仕兰,好你这个绿茶屌,竟敢挑拨离间!好在甄繁出言相救:“诶,那必定是青芜君一见王仙子,幡然醒悟她容貌娇艳、为人谦逊、气质高华、济世度人咯!”
青芜君心中大快:“正是。”
他故意挑起顾深雪的下巴,看似欣赏她秋月无边的美色,实则向嘉仕兰炫耀:“六宫粉黛无颜色,不过如此吧,玄龙兄?”
嘉仕兰嘴角崩得越发紧:“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掌门方才所言很有道理。没有他人参赛,王仙子这个宗师的头衔来路不正,恐怕不能服众。”
青芜君:“夫人,你瞧,玄龙兄连这个女宗师的名头,都不想给你了。咱们不当就不当。具灵宗仙府千里,家大业大,你是当家主母,怕是忙都忙不过来,区区虚衔,何必挂齿。”
甄繁抚掌而笑:“对,对,可以先成家,再立业嘛。”
嘉仕兰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青芜兄,她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妻。”
青芜君:“不是我的未婚妻,还是你的不成?”
他呛完嘉仕兰,又在顾深雪耳边疯狂告状:“夫人,玄龙兄连你的身份都不认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是不是移山派弟子,我连你是谁都不介意。”
他抬头,冲嘉仕兰微微一笑:“不过,玄龙兄对我们的婚事很有异议,也是为了我们好。日久见人心,我会向夫人证明,谁才是你的命定情缘。”
顾深雪死死盯着嘉仕兰,对身边的青芜君道:“你先走。”
青芜君:“???”
刚才,不是他大获全胜了吗?为什么夫人竟让自己走?是他对嘉仕兰诋毁太过,让夫人觉得他心胸狭窄?还是他对嘉仕兰宣誓主权的方式方法,让夫人觉得不舒服了?青芜君心中着恼:“王伟,你有什么地方对我不满意,大可以说出来。”
顾深雪满面寒霜:“我和玄龙君有些私事要谈。”
青芜君凌虐情敌的快意一扫而空,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大发脾气:“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同他说话?”
顾深雪:“我要与他做个了断。”
青芜君登时理气皆舒,把手背在身后,倨傲地扬起下巴:“女人,你最好是。”
顾深雪眼风扫来:“你若敢偷听半个字……”青芜君飞快地对自己施了个音障,闷闷不乐道:“哼,谁稀得听了。”
说罢与甄掌门把酒言欢,走向主座。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因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嗓门格外响亮地说:“女人,你最好快点儿,我不喜欢等人。最多五分钟,不,三分钟,听见了没有?”
顾深雪:“……”“呵。”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嘉仕兰,神情凄恻,连周身的花香都阴郁,“顾深雪,原来你是这样的高手。我还在费尽心机想如何求得你原谅,你已与旁人情深义重恩爱笃深。亏我还以为你单纯不谙世事,单纯的人分明是我。”
顾深雪:“嘉仕兰,若不是我及时将他支走,大庭广众,你揭穿我是替身,接下来是不是要揭穿我是个魔头?”
嘉仕兰毫不犹豫道:“是啊。”
顾深雪自嘲一笑:“那你竟还有脸怪我与旁人情深义重,恩爱笃深。至少青芜君不会让我在这个满是仙道众的地方,万箭穿心而死。”
嘉仕兰面上一愣,然后忽而笑了:“顾深雪,我既有本事揭穿你,自然有本事把你全须全尾带回碧梧宫。你以为,我想你死?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
他走上一步,在极近处,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那目光专注,又有几分轻佻:“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那双清贵的琥珀色眼睛里,升腾起丝丝戾气,呼吸间拂动她耳间的红凤流苏,清沉到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钻进她耳中,“我想把你带回碧梧宫,锁起来,一遍一遍占满你,叫你记住,你是谁的人。”
容貌最出尘的仙君,在她耳边,说着最狂蜂浪蝶的话。话里有隐忍,愤恨,与纠缠不清的欲念与爱重,甚至还有若有似无的喘息。这都是顾深雪从未得见的。她心跳得很快,慌乱带来恐惧,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去。嘉仕兰握着白玉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形状漂亮的嘴唇轻吻上杯沿。她那一眼有多色厉内荏。他就有多,志在必得。*今日风花殿中,云浮山虽是东道主,但青芜君双喜临门,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居于殿左首座。顾深雪雍容款步,走到青芜君身边坐下,青芜君喝着闷酒,周身气压很低。青芜君:“为什么去得那么久。”
顾深雪:“乐曲的序章都没有奏完。”
青芜君:“说好的三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顾深雪:“你不会是吃醋吧?”
青芜君一哽,旋即阴阳怪气:“你不会当真以为,我方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吧?我只不过是想要训诫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免得你在外面勾勾搭搭,坏了我的令名。”
顾深雪懒得理他。殿内觥筹交错,时不时有人前来敬酒。顾深雪虽然没有参与过仙门盛宴,但是魔道上的应酬却经历过不少。因此,她静坐案边,身姿端凝,往来应对,慨然大气,沉稳内敛,颇有一宫之主的尊贵气魄。——与其说像青芜君的陪衬,不如说,与他分庭抗礼,不相伯仲。两人之间也因此相隔很远,即使同坐一席,也隐隐显现出一山不容二虎之势,恍若王不见王。青芜君瞧着他们之间一臂都够不到的距离,趁她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撑起身子,往她那里挪动了寸许。他居左,顾深雪居右。觉察到他的动作,顾深雪立刻也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寸许。青芜君再动一尺。顾深雪避让一丈。青芜君终于忍无可忍,拽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身边:“女人,你躲什么躲?”
顾深雪脸上闪过一丝羞耻和恼怒,一把将他推开:“放开!”
想她堂堂魔尊,从来赴宴,都是端居高位,何尝沦落到与人拼桌的境地!更何况,今日她这装扮,分明出卖色相,沦为男人的所有物,供人评头论足。顾深雪深感耻辱,拒绝捆绑,只想离青芜君远一点,再远一点,避到没有他那霸道的龙涎香的地方。半点不想在众人面前,再与他亲近,受他狎昵。顾深雪冷酷无情地一震衣袖,丝毫不理睬因为毫无戒备而被她推倒在地的青芜君,举起眼前杯盏一饮而尽,打算等到了她与王伟约定好的时机,再与他装模作样偷那钥匙不迟。青芜君扑在冰冷的地砖上,看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脸上闪过一丝哀怨。她之前也态度冷淡,不怎么与自己亲近,但私底下会偷看他,会主动搂他的腰。这般声色俱厉,不情不愿,全然拒绝他的触碰,仅仅是在与嘉仕兰说了一小会儿话以后。青芜君拂掉了案桌上的筷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坐起来,阴狠地看向对面的嘉仕兰。——嘉仕兰贵为云浮山玄龙老祖,是今日的东道主,堪堪坐在殿右首座,他们的正对面!此时,他正一杯接一杯,痛饮杯中酒,琥珀色的眼睛迷乱地……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他原本便是天人之姿,清魅天成,酒酣耳热之际,连额珠都染上几分薄红,更是平添了几分惑人的妖娆。而他看顾深雪的眼神,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其中那份求而不得的悲意,连同为男人的他,看了都要动心了!顾深雪呢?她虽然没有看他,却也没有看自己,心不在焉,借酒消愁。这两人,这两人……好一对有缘无分的苦命鸳鸯!什么做了了断,这分明是藕断丝连,隔着一殿的喧嚣相思相望,却让他这个明媒正娶的未婚夫,成了摆设!“好你个嘉仕兰,三心二意不说,还横刀夺爱到我头上……”青芜君的哀怨,立马被醋意发酵成了怨毒。他很清楚,如果继续放任不管,顾深雪可要喝醉了!鬼知道喝醉了的顾深雪,遇到了送上门的嘉仕兰,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无论他如何严防死守,嘉仕兰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好巧不巧走错房间,倒在顾深雪的床上。至于他是否真的醉得不省人事,那就存疑了。然后就会发生一些……青芜君因为思虑甚远脸色愈发阴鸷:不,他不能任由嘉仕兰就这么坐在对面,勾引他的女人!他当机立断给自己斟上酒:“喂,你一杯接一杯,什么意思?”
顾深雪:“什么什么意思?”
青芜君:“我可不想别人说,我冷落我的女人,让她孤苦伶仃,借酒消愁。大庭广众,你不要面子,我具灵宗还要面子。今日,我陪你一醉方休。”
顾深雪:“谁要醉了……”话音刚落,她就突然想到,若是青芜君酒酣耳热,倒也方便她下手。她一转口风:“……好。”
青芜君心中悲痛:好生硬的转折!顾深雪转过身来,双手捧起酒杯,容色冷肃,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干了这一碗,从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郑重其事:“我先干,你随意。”
青芜君悲痛欲绝:好浮夸的演技!这死女人方才还对他不屑一顾,转眼又殷勤得仿佛要跟他结拜。他下意识往对面看去,嘉仕兰重重把酒杯砸在案桌上,眼眶红晦,目眦欲裂。果然,她是为了演戏给他看!她故意让他看到她与自己暧昧,勾引他伤心吃醋占有欲发作,最终逼迫他黑化将她幽禁在自己的宫殿之中,一遍一遍占有她的肉体,与她怀孕生子,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他严青凤,只是那个促进他们感情升温的炮灰男配!青芜君手上青筋暴起。可惜,他既不温柔小意,也不体贴入微,更不会轻易认输!既然将他视作工具人,那就让这修罗场,来的更加猛烈一点吧!青芜君:“你喝你的,我喝我的,算什么秀恩爱。”
他举着酒杯,倾身上前,挽住她的手拉近:“来,交杯。”
顾深雪皱了皱眉,但看到他腰间垂下明晃晃的钥匙,顺从地与他手臂交缠。今日顾深雪着红,青芜君着黑,因青芜君喜好奢华,比一般人成亲吉服还要郑重华丽。此时两人同时仰头,灌下琼浆玉液。对面嘉仕兰忍不可忍,拍案而起:“来人,拿我的剑来!”
青芜君充耳不闻,张狂肆意地勾引:“夫人喝醉了,要不要来我怀里歇一歇?”
不等她回答,就猛地扣住她纤细的颈间,将她硬生生按进自己怀里,“不许拒绝。我刚才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了。这笔账,往后余生,我们好、好、算。”
一股霸道的龙涎香直冲脑顶。顾深雪:“????”
若放是在平时,她必定会和青芜君拼得你死我活。再在他临死前,与他好好掰扯掰扯,什么叫看到她和他抱在一起了。他是谁,怎么抱的,什么时间地点,好证一证身为魔尊的清白。但是现在。黄铜钥匙的形状透过鲛纱红裙,抵在她腹部。顾深雪强忍着洁癖,伸手搂上了青芜君的腰间。随后垂下眼眸,长袖微动,在他背后抖出烛九阴。对面嘉仕兰已经踹翻了案桌,从瑟瑟发抖的云浮山弟子手中抓过弄玉,褪去长鞘,对准了那对恩爱相拥的未婚夫妻。“严青凤!”
嘉仕兰长发四散,戾气冲天,“拔剑!”
*烛九阴落地化作三丈高,目如水车,蛇芯殷红,在殿中横冲直撞,不知打翻了多少案桌,撞翻了多少立柱,尖叫声此起彼伏。而玄龙君弄月出鞘,冲冠一怒为红颜。风花殿中的情况,一时间变得十分复杂。青芜君沉下脸来,搂紧了顾深雪,用力贴了贴她漆黑柔顺的长发:“别怕。不论是蛇妖,还是嘉仕兰,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半分。”
说罢,抖出了他的法宝——秋鸿鞭。嘉仕兰追青芜君,青芜君追烛九阴,烛九阴秦王绕柱,两人一蛇在殿中你追我赶,大打出手。顾深雪款款起身,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淡定地拎起从青芜君腰上顺来的钥匙,快如闪电地将钥匙往头顶一抛。王伟倒挂在房梁上接住,像一道阴影离开了风花殿。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偷到钥匙,放烛九阴扰乱会场,声东击西吸引所有人特别是青芜君的注意力,然后交给王伟暗度陈仓。以王伟的实力,必能带着沈星绽平安越狱。顾深雪替自己斟了杯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欣赏着眼前的乱象,依稀找回了作为魔头幕后操盘的快感。冷不丁的,她感觉有道视线投注在她身上。顾深雪抬眸,撞见了嘉仕兰琥珀色的眼睛。那一瞬间,有个被忽略的问题,迅速占据了她的所有心神:——嘉仕兰怎么偏生这个时候和青芜君打起来?——这么巧?*一个时辰前,烛九阴被顾深雪叮嘱破坏宴会。烛九阴呆呆吐着芯子:“能吃人吗?”
顾深雪:“不能。”
顾深雪:“你进食太慢,耽误工作。”
王伟:“那我能吃吗。”
顾深雪:“不能。”
顾深雪:“你一个刺客下来吃饭不就暴露了吗。”
王伟:“那你事成之后,记得给我打包。”
顾深雪:“成。”
烛九阴:“那你事成之后,记得给我打人。”
顾深雪:“大晚上我到哪里给你杀人?!”
烛九阴:“嘤。”
因为没有夜宵,烛九阴工作便不是很积极。但它傻大个,又半年没洗澡,一出场就自带腥风血雨,惹得众仙家反应过激。特别是青芜君,在未婚妻面前与宿敌同场竞逐,简直杀红了眼,追着它满地乱抽,就想取了他的蛇胆给夫人下酒,再用他的蛇皮定做几个爱马氏包包,哄夫人开心。烛九阴吓得在会场里游走成一条贪吃蛇。此时它挨了几鞭,老大一条蛇风风火火朝顾深雪游来,水车大的黄眼睛里包着眼泪:“妈妈!!!”
童音清脆,像极了被狗撵的小孩儿。顾深雪浑水摸鱼盗取钥匙的目的已经达到,烛九阴也该退场了。她抬手,红磷闪烁的手套,璀璨如一道路标。烛九阴立刻凌空飞起,化作一条小黑蛇,落到顾深雪的手臂上,钻进手套里盘成一圈,鳞片倒竖贴着她瑟瑟发抖。顾深雪隔着手套抚摸着它小声安抚:“别怕。刚才做得很好。”
烛九阴偷偷探出脑袋,顶着两粒小小的豆豆眼期待地看着她:“那有人吃吗?”
眼看青芜君和嘉仕兰一前一后袭来,顾深雪一把撸高手套:“没有。”
烛九阴:“……”它好恨。*青芜君一路提着秋鸿鞭追到顾深雪面前:“那妖蛇呢?”
顾深雪:“我怎么知道?”
嘉仕兰抬手就是一剑:“你在质问她?”
青芜君:“住手!现在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吗?!那条妖蛇直奔向她,突然就不见了,你没看到?!”
顾深雪:“所以,你怀疑我?”
嘉仕兰手上剑辉如月,光芒万丈:“严青凤,你不要得到了,还不懂得珍惜。”
他下手毫不留情,青芜君奋力架住了他的弄月,隔着刀光剑影咬牙切齿:“嘉仕兰,万一妖蛇藏在她身上、附在她身上,怎么办?!你可以在这里搬弄是非,血口喷人,贬低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可她是我的妻子,你只关心她爱谁,我却担心她安危!”
顾深雪把玩酒杯的动作一顿。嘉仕兰亦是一怔。高手过招,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懈怠。他一出神,青芜君立刻掠到顾深雪身边,抓住她的左手,不顾她挣扎,猛地摘掉了她手套。细腻洁白的纤纤玉手,猛然暴露于人前,顾深雪失态地挣开他,握手成拳攥在胸前,从来冰雕一样的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你干什么?!”
青芜君紧张失措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知道她有洁癖。不喜欢双手触碰他人的感觉。骤然间动作粗鲁地摘掉她的防身之物,大概与她来说,与扒掉她衣物一样难受。他单膝跪地,冲一身尖刺、满眼防备的顾深雪摊开手掌:“另一只手,让我看看。”
有他平时骄矜傲慢的声调不同,他这句话,说得既温柔,又亲密,连呼吸都屏息静气,生怕吓到她。顾深雪垂下了眼帘,攥紧了右手。青芜君凝视着她的动作,眉心逐渐皱起。如果,她真的只是害怕,她会用着手套的右手,攥紧光裸的左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其道而行。——她在惧怕暴露手套里的东西!想通这一层,青芜君出手如电,在她抽离的瞬间握住了她指尖!然后一用力,整副红鳞手套行云流水地,褪下。与左臂不同,同样白皙柔腻的右臂上,蜿蜒曲折,盘着一条漆黑的细线!烛九阴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浑身的鳞片都炸了。青芜君难以置信:“方才那妖蛇,是你的灵宠?”
顾深雪既然被揭穿了,也无甚可说,沉默不语。青芜君依旧不敢相信:“你为何不早说?又为何不早将它收服,要耍得我团团转?这是什么灵宠你要遮遮掩掩,你又为何心虚不敢看我?!”
正当这时,有云浮山修士披头散发地冲到会场:“血魔老祖!血魔老祖!越狱了!”
刚从椅子底下爬起来的甄繁一个没坐稳,又跌到了地上:“又来!”
修士道:“他有外应,又莽又刚,我们不是那人的对手!”
满座皆惊。齐齐看向顾深雪。青芜君回过神来,一摸自己腰间,本该坠着钥匙的地方空空如也,瞬间串联起来龙去脉:“借着亲近我盗走钥匙,放妖蛇扰乱宴会,趁着仙家混乱,声东击西劫出血魔老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仅仅与玄龙老祖有情,连血魔老祖,也剪不断理还乱吗?!”
他手指用力,握得顾深雪肌肤生疼。她看着他悲愤恼怒的双眼,突然想起了方才她与嘉仕兰说:——至少青芜君不会让我在这个满是仙道众的地方,万箭穿心而死。这话,她是不是,说得太早,又太满了?就在顾深雪错开目光、瞥向案桌上的餐刀时,身旁有个清冽的声音施施然喊了句慢:“这不是什么妖蛇,也不是她放出来的,青芜君稍安勿躁。”
青芜君凝视着顾深雪,惨然一笑:“哦?你又知道了?”
半晌,他才看向嘉仕兰身上,冷冰冰道:“好,还请玄龙老祖赐教,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嘉仕兰:“是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