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是一座伫立在清水苑的别墅,有一个前院院落,门口的花圃栽满形形色色的花卉,墙上浮雕着一方铭牌,隶书笔走龙蛇,是一个“简”字。简唯对这些都很陌生。车子刚停下,沈柔就从屋里迎出来。沈柔跟过去相比,添了些风霜,年轻时的美貌还能看得出来,眼尾多了几缕皱纹,长发也剪短了。跟简唯印象里的母亲一样,又不太一样。能看得出来,沈柔有些拘谨、局促。简唯站到沈柔面前,轻声叫了句“妈妈”,然后上去抱了抱沈柔。沈柔动作有些僵硬,也伸手抱住了她。简妙走到了家门口,回过头看他们,扁了扁嘴巴,“妈,饭做好了吗?我都饿扁了!”
她这一声好像拯救了处在手足无措的沈柔,沈柔松开了简唯,“进屋吧,晚餐都做好了。”
晚饭过后,简妙窝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喊胃疼。那天晚上,简清远跟沈柔都忙着照顾简妙,都没来得及带简唯熟悉一下新家。沈柔手忙脚乱地给简妙找胃药,看到一个人带着行李箱坐在一旁的简唯,沈柔抱歉地说:“我要给妙妙泡个胃药,你先自己回房吧?你的房间,就在三楼南边第二间,门上挂了小牌子,你上去就能看到。”
最后,还是简唯自己把行李箱扛上了楼。简唯的第一次回家,就在一团仓促中,草草结束了。简唯在简家里住下了。简妙对她有股疏离感,简唯还能理解,毕竟她们姐妹两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面。但是简清远和沈柔,也一样对简唯疏离客气。起初,简唯觉得,这是因为太多年没有相处的原因。每次简唯感到被冷落,她就会拿小时候的事情安慰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太敏感。而且简妙是妹妹,她理应让着简妙。但是日子渐渐过去,简唯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跟简妙之间的不同待遇。沈柔跟简清远每年都会为简妙的生日大办特办,却不记得简唯的生日。等到给简妙过生日的时候,才想起来,简唯的生日已经错过了。每当这个时候,简妙就给一家人提议:“那就让姐姐跟我一起,过我的生日好了,就相当于,也庆祝了姐姐的生日。”
有时候,沈柔逛街回来,会拿出新买的包包和化妆品,问问简妙喜欢不喜欢。在看到简唯后,沈柔的脸色立马尴尬起来,“抱歉啊,妈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买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你。”
这时简妙也会很懂事,跑回房间里,拿自己的东西送给简唯,“姐姐,这是以前妈妈送我的,我一直都没舍得用,现在就给你吧。”
甚至于简清远出门工作,合作伙伴会给全家人送上伴手礼。等到回家一家人拆礼物的时候,才发现,礼物并没有简唯的份。简清远自责地解释,因为品牌方不知道简唯回到家里了,以为他们家里还是只有三个人,就按照往年的惯例,只送了三人份的礼物。简唯正要说不要紧,简妙就一脸珍爱地摸了摸自己那份礼物,然后递给简唯,“我的礼物,就让给姐姐吧。”
简唯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又总说不出哪里不对劲。非要追究,那些东西,明明是简唯该得的,是简唯被漏掉了。怎么到头来,就变成了,是简妙让给她?一开始,沈柔跟简清远还会觉得亏欠了简唯,尝试着弥补简唯。但是看到简妙这么懂事,他们反而更心疼气简妙。觉得简妙为了姐姐,牺牲了很多。他们担心,因为简唯的归来,会让简妙心里不平衡。在对待简唯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唯恐不公平。有一次。简妙连着好几天,在全家人面前抱怨,小时候简清远送给她的一串项链不见了。之后简妙拉着沈柔到简唯房间里,说要去陪陪简唯,谁知道母女三人在房间里,才聊了没一会儿的天,简妙就在简唯房间的柜子里“发现”了自己丢失的那串项链。简唯解释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简妙装模作样地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关系的,如果姐姐喜欢,那就给姐姐好了,姐姐一定是因为也想有一份爸爸送的礼物,说起来,我比姐姐幸福多了。”
说完,恋恋不舍地,把那串项链放回了简唯的柜子。沈柔把简妙的姿态都看在了眼里。这也是第一次,沈柔对简唯拉下了脸,“简唯,你跟我过来。”
沈柔把这件事告诉了简清远,夫妇二人把简唯带到客厅训斥。“简唯,你回到家这些日子,妙妙对你够好了吧?她比你小,却知道处处让着你,每次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你,可你是怎么报答她的?悄悄拿走她最宝贝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妙妙因为这条项链弄丢,哭了好几次。你怎么忍心看妹妹这样?”
“不问自拿便是偷,这些道理,你在乡下,没有人教你吗?不管怎么样,偷东西,就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