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医闻言摆了摆手:“小丫头,你且先去赴宴吧。”
温景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丫鬟,同安神医告了辞。丫鬟松了口气,领着温景研往前走。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男子清朗的声音。“冯卓见过小姐。”
丫鬟转首,神色惊诧,这不是大少爷吗?小漆则是一脸警惕地将温景研护在身后,她家小姐国色天香,可多的是狂蜂浪蝶!被小漆看登徒子的目光看着,冯卓摇折扇的手一顿,表情略有慌乱:“小姐别怕,在下冯刺史长子冯卓,贸然搭话,恕卓失礼。”
顿了顿,他又温和道:“只是我从未在府中见过小姐,故而好奇,小姐是来赴宴的吗?”
温景研点了点头。冯卓笑问:“不知是哪家府上千金?”
听完冯卓介绍,小漆仍未放下防备,甚至更警惕了:“我家小姐是杜府表小姐。”
冯卓感叹:“原来是杜府的千金,难怪如此钟灵毓秀。”
温景研神色毫无波澜,这样的夸奖,她自小不知听了多少。领路丫鬟却暗道不好,大少爷不会看上这温小姐了吧。她忙福了福身子,道:“少爷,大小姐还在等温小姐呢,我们就先走了。”
冯卓皱了皱眉,不解的问:“宴会设在后院,这条路离后院甚远,你怎会带温小姐走到这边来?”
温景研似笑非笑地看向丫鬟。领路丫鬟手心出汗,连忙解释:“奴婢是新来的,也不太认路,这才……”闻言,冯卓神色更为古怪,这丫鬟他认识,伺候他妹妹几年了,竟敢信口胡说。只是……想到自己妹妹的德行,冯卓心中隐隐察觉不对,故而没有揭穿,只是朝小厮道:“从实,送温小姐去宴会。”
从实:“是。”
不曾想大少爷竟会如此安排,领路丫鬟的脸都白了。温景研微微一笑:“有劳了。”
这回果然没有乱带路,一路到了后花园。虽是冬日,亭台水榭中却都烧了满满一篓银碳,烘的整个花园暖烘烘的。最奇的是这个时节花圃中的花卉开得旺盛,那些人比花娇的小姐们或坐或站,三三两两聚作一团。凉亭中心,冯灵玉被一众小姐们围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奇怪,桑儿那丫鬟怎么还没有传消息来?她心烦意乱,忽然有人惊呼:“大家快看,那是哪家的姐姐,生的真是好看。”
众人顺着她的话望去,不远处,少女身穿一袭月白撒花洋裙,万缕青丝梳成京城中最时新的飞天髻,肤白赛雪,一双点漆妙目,两靥生花。容光盖世。一时之间,众人脑中都浮现出这四个字。人群中,冯灵玉死死盯着温景研,呼吸紧促。这贱人,怎会出现在宴会之上!冯灵玉手指紧捏锦帕,桑儿趁众人怔愣之际,悄悄过来在冯灵玉耳边诉说原委。冯灵玉狠狠地剜了一眼桑儿,低声道:“没用的东西!”
哥哥也是,净会坏她的事情!桑儿缩了缩脖子,害怕地低下了头。另一边,众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温景研,温景研泰然处之,落落大方,千金们对她都颇有好感。闺秀之中,一位鹅黄衣服的小姐最先上前,朝温景研爽利问好:“我是万司马之女万乐嫣,这位姐姐眼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温景研微微一笑:“我是杜府表小姐温景研。”
“原来你就是杜家的表小姐。”
各家小姐听了温景研的介绍,都友善地笑了起来。杜家在青州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突然来了个仙姿佚貌的表小姐,各位小姐自然都有耳闻。见她气度矜贵,有一种别同他人的雍容。众千金就更加好奇了,和温景研攀谈起来。众人顺着话题谈论起青州的风貌,再从衣物香料谈到朱钗首饰,一时之间,居然相谈甚欢,生生忽略了冯灵玉这个东道主。岂有此理!眼见温景研俨然成了宴会中心,冯灵玉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她忽然扬声开口:“诸位不知,这温小姐画技了得,所做画作在云间客栈卖的可好了呢。”
冯灵玉挑衅地看向温景研,接着笑吟吟地道:“温小姐不如当众作画,我们看着不错就买了。”
话里话外都是在侮辱温景研是个卖画的。要知士农工商,商最贱之,冯灵玉就差没直言温景研身为贵女,却自甘下贱,从商经营。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众位小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心道这冯大小姐还是一贯娇蛮,当众让人下不来台。不过众千金都没插手,悄悄地观察温景研的反应。温景研脸色未变,徐徐笑道:“我的画只给有眼光的人,冯小姐就是想买,我也不会作画的。”
这不就是变相在说她没眼光?!冯灵玉姣好的面容冒着怒火,“你!”
众小姐没想到这温小姐这么刚,一点面子都不给,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起来,万乐嫣打起圆场:“我瞧着这宴会有些无聊,不如我们来玩蒙眼抓人的游戏吧。”
闺秀们纷纷附和,气氛缓和下来。冯灵玉闻言眼睛一转,高傲地扬起头颅:“万妹妹提的建议不错,今日我既是东道主,就由我先抓人吧。”
大家当然不会拒绝,冯灵玉抬眼扫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小姐们,这些人都是些家世不显的,常年跟在她身后听她号令。几个小姐接到眼神,眸光闪了闪。立即有丫鬟取来黑布给冯灵玉系上。众小姐捂嘴娇笑着纷纷散开。那黑布薄如蝉翼,根本就遮不住视线,冯灵玉眼睛闪着恶意,直直冲温景研而去。她一边过去一边叫:“诸位可小心别被抓住了!”
众位闺秀纷纷侧身躲过,人群之中,温景研蹙起秀眉。她素白小脸微冷,凉亭旁边,是一弯荷花池。在千金们躲来躲去的动作中,她全然没有挤出去的空隙,顺着人流被挤到河边。恰在此刻,冯灵玉动作顿然加快,横冲直撞地朝温景研射来!温景研眸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