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温景妍确实是寄托了无数的期盼在安神医身上。此番安神医义无反顾的作答,确实是让温景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是,徒儿都问不出慕恭到底为何要同旁人打起来,师傅你一个外人,自然是不知晓这些因果缘由的。”
温景妍这么一说,反倒是激起了安神医的好胜心。“徒儿且等着,师傅这就去替你撬开慕恭那小子的嘴巴。”
话虽是如此,但实际上,温慕恭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安神医时,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你小子,犯事了?”
说着话的同时,安神医伸出手拍了拍温慕恭的肩膀。“不愧是你小子,现在都学会跟人打架了。”
被安神医打趣调侃的时候,温慕恭只觉得心中沉重。他哪能不知国子监的名额来之不易?温慕恭也很清楚,温仲承和温景妍都对他寄托了无数的希望。自己因一时冲动,冒冒失失便做出这种事情。安神医非但是没有单刀直入的询问起缘由,反倒是将自己珍藏的千里醉推到温慕恭的跟前去。“有什么烦心事,喝了这千里醉,统统都能抛到一边。”
温慕恭年纪尚小,温仲承从不准许他喝酒。但现如今,温慕恭倒也是渴盼着一醉解千愁。“安神医,你陪着我一起喝!”
青天白日的,这一老一小便你来我往的敬起酒来。安神医本意就是想要灌醉温慕恭,再找寻机会从温慕恭口中打探虚实,他假装是在陪同温慕恭喝酒,实则偷偷抿一小口。瞧着温慕恭脸颊通红,就连脖颈也因为醉酒的缘故红起来。安神医伸出手在温慕恭眼前连续晃动了好几下。“温慕恭,你且仔细看看,这是几?”
温慕恭只觉得头晕眼花,根本就辨认不出。他摇了摇头,稳住自己的身形,又直接抓住安神医的胳膊。“安神医,你怎么……我跟前怎么有两个你?”
此时,温慕恭是彻底醉了。安神医也进一步打探,试探着询问起来。“温慕恭,我可都听你阿姐说了,你今日在国子监目无尊长,贸然打了自己的同窗,被夫子驱逐回来了。”
温慕恭心中不服。他喝得醉醺醺,仍旧是不断的嘟囔着。“是他先辱骂阿姐的。”
是了。温慕恭从来都是极其敬重温景妍,旁人如何看待自己,温慕恭全然不在意。但温慕恭眼中根本就容不下任何对阿姐的妄议。当初傅长陵与温景妍和离,温慕恭尚且不在意傅长陵当今太子殿下的身份,怒气冲冲的找上门要去算账。此番,更是如此。经过这么一闹,安神医很快便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安神医与旁人的看法截然不同。他从未觉得温慕恭所做之举有所失德。反之,安神医难得对温慕恭认可地点了点头。“好小子,知道护着阿姐,看来你阿姐没白疼你。”
待到午后时分,温仲承便从旁人口中知晓了温慕恭被勒令归家反思一事。他急匆匆的赶回家中。还没有来得及上门去追问缘由,再加以教育温慕恭,便直接被和事佬模样的安神医给拦下来了。“既然你回来了,想必其他的事情也已经忙完了,你我就好好叙叙旧。”
什么叙叙旧?温仲承或多或少都是带着些许怒气的,他不曾想过温慕恭会如此冲动行事。“安神医,我今日当真是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待改日,改日定是好好的陪你叙叙旧。”
温仲承本想要越过安神医,径直去温慕恭的院子。不成想,安神医二话不说的上前来加以阻拦。“温兄,我要同你说的,就是温慕恭那小子的事情。”
此话一出,温仲承倒是逐渐平静下来。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安神医,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安神医不但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眼下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温兄,既然温慕恭是你儿子,那他也算得上是我半个儿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哪能袖手旁观?”
温景妍还不知这一切原委。欲要去见安神医打探消息的时候,小漆一路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小姐,老爷回来了。”
小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圆嘟嘟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绯红。“爹不是晚膳时才能回来吗?今日怎会如此早?”
温景妍误以为温仲承这是要去教训温慕恭。她什么都顾不得,慌忙赶去温慕恭的庭院,想要在一切惩治发生之前护着温慕恭些,免得温仲承下手太重。可看着躺在床上醉醺醺的温慕恭,温景妍一时间竟是有些哑然无语。“怎么喝成这样了?”
温景妍那柳眉微微蹙起,瞧着摆放在圆桌上的千里醉酒坛子,大抵是猜测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家师傅。原以为安神医能来打探消息,却不成想,安神医把灌醉成这种模样。温景妍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的太阳穴,瞥了眼一侧垂手而立的小厮。“青松,照顾好小少爷。”
离开之际,温景妍不忘继续叮嘱。“在差遣后厨的人备些醒酒汤,待小少爷醒了,便让人送来。”
生气归生气,温慕恭毕竟是温景妍唯一的弟弟。她可不情愿看到温慕恭出了什么岔子。温景妍这步子走的慢。稍微加快脚步,脚踝骨处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温景妍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小漆。“小漆,你去瞧瞧,爹现在在哪里?”
顿了顿,温景妍又是叹息一声。“也顺便看看,师傅人在何处。”
小漆心疼自家小姐的状况,得到吩咐后,二话不说的便匆匆离去。因腿脚不方便的缘故,温景妍不得已停下来。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检查着自己的伤势。原本已经好转的伤处,眼下又高高的红肿了起来。哪里像是要痊愈的模样?说起来,还真是可惜。浪费了那么好的药膏。温景妍暗暗感慨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暗处盯梢着的亭云。